还是那棵桂树,不同的是,花香已经极淡,叶枝上细小的花朵已经由深黄变成浅黄,甚至有些发白。
傅越泽照旧将车停在下面,拿起手边的包,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去想了,把本职工作做好,这是他一贯的风格。
径直向前,直走到门口,虚掩着的门不费一丝力气就推开。
一个身着米色运动服的女人此时正弯腰,拿着一把拖把在地上卖力的拖着,再看看靠近门口处,放鞋的地方堆着一大片的杂物。
运动服极其贴身,侧着身子,傅越泽可以看见衣服下女人姣好的身段被勾勒的一丝不差,头发高高的束起,在脑后扎起一个马尾,整个装扮像极了还未出校园的学生,靓丽、青春,耳边还是有几丝散落的碎发,轻轻的扫过女人微红的脸颊,额头上浸出一片的薄汗。
随着门被推开,阳光也争先恐后的跑进来,先一步的越过傅越泽,抚上女人洁白的额头,汗珠反射着光,让傅越泽有一丝的错觉,
那女人的脸上好像,有彩虹……
薛庄雯擦完最后一块地板,才直起身子,揉了揉受罪的后腰,耳边散落碎发带来的触觉让她有些不适,痒痒的,用胳膊蹭了好几次都没有将它蹭过耳边。
摘下手套,薛庄雯抬手,刚准备将头发撩过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先她一步勾起她的发丝,掖到耳后。
手指还带着微凉的温度,触到薛庄雯的耳廓,顿时,绯红一片。
傅越泽站在逆光处,整个人被镀上一层金光,衬得他清隽的面孔更加出尘。
“你……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薛庄雯的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觉,眼前的人好似谪仙,但她却可以触手可及,就像是她的一样。
“我的事都提前做完了,就先过来了。”傅越泽极其自然的将手放下,好像刚刚的举动一点也不突兀,很平常的样子。
“可是我这边,还都没弄完。”薛庄雯扫了一眼周围乱糟糟的模样,有些为难的看着傅越泽。
她以为他会按约定时间来,就掐着时间,把屋子清理了一下,觉得清理完应该还可以洗个澡什么的。
薛庄雯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打扮,现在好了,什么也没搞完,还被他看见自己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
傅越泽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周围。
不是很乱,该擦的地方应该都弄完了,就是一些杂物没有清理掉。
走向茶几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再把外套脱掉,卷起袖子,露出一截漂亮的小臂,白皙,却有肌肉,带着男人的力量感。
“你……你干嘛啊?”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干嘛脱衣服?他干嘛撸袖子?
“帮你打扫卫生,手套在哪边?”傅越泽将袖子一层层的往上捋,将它们叠的很整齐。
薛庄雯看着那两只修长白皙的手,再看了一眼餐桌上劣质的化纤手套,
会不会划破他的手?
傅越泽看她不说话,眼睛在他的手和餐桌上扫来扫去,
转头看向餐桌,然后迈腿走过去,拿起一双手套,套在手上。
“看着我干嘛?不用打扫了?”男人低沉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似平地惊雷,将薛庄雯耳朵炸的轰轰作响。
薛庄雯才确定,眼前的男人是真的要帮她打扫卫生,只是为什么?难道做代理律师,还包括家政方面?
傅越泽其实在戴上手套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他打扫卫生?的确是一个笑话。
他堂堂高级律师的手,是用来在高级餐厅拿着精致的刀叉,端着骨瓷咖啡杯的,是捏着名贵的钢笔在昂贵的纸上提案成词的,什么时候,他接触过这种化纤面料的劣质成品。
而现在,他自己,傅越泽,竟然主动提出要打扫卫生,还是,帮一个女人打扫!这说出去,恐怕是没人会相信。
但是话已说出口,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下一步动作,也不得不把刚刚说出的话履行完。
略带嫌弃的看着手上称之为‘手套’的东西,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问道,
“你,你还有哪里没弄完?”
薛庄雯看出他眼神里的僵硬,连忙指着门口的杂物,又指了指墙壁最上面的几个柜子,“就剩那些了,他们之前放的地方太高,我把它们拿下来,但是没办法再放上去。”
薛庄雯其实还有点愁这些东西该怎么办,当时她从上面拿下来的时候,是踩着梯子,一个个扔下来的,因为实在有些重。
现在要放上去,她却没有办法拿着它们,还爬上梯子,动作难度确是有点大。
傅越泽瞥一眼她手指指的地方,再看看地上的东西,确实挺危险的。
如果他今天晚些到,她就打算自己做了?
那幸好,他早来了。
“你先上梯子,我在把东西给你递过去。”男人走到梯子旁,用手摇了摇,试试它的稳定性,还不错,
“先上来。”平淡的语气,眼睛望向一直站着不动的女人。
薛庄雯走过去,但是说不出为什么心里很紧张,就像当年学生时代罗琰蔷第一次拉着她逃课一样,走出校门,就意味着自己乖巧的学生时代变得不一样,
现在走向他,自己为何会萌生出这样的感觉?
手心紧紧攥着,里面满是汗渍,心口突突地跳着,难道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扶着,你小心点上去。”傅越泽只觉得今天的她好像格外的安静,有些心不在焉。
“嗯,好。”薛庄雯随口应着,没有听清楚傅越泽说了什么。
扶着梯子,一步步的爬上去,手心的汗噌的梯子的扶手滑滑的,
“啊!”
一个没有抓稳,薛庄雯的身体腾空,整个人跌落下来。
从傅越泽的角度来看,这惊险的一幕差点没让他心脏叫停,伸出双手,眼睛里落满焦急和害怕。
“薛庄雯小心……”
男人的手臂稳稳的接住女人的身体,两人滚作一团。
薛庄雯眼睛紧紧闭着,嘴唇泛白,手攥着男人的衣服不放。
傅越泽无比庆幸这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地毯,不然现在他的手估计就要骨折了。
低下头,去看怀里的人,
“薛庄雯,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害怕。”
“不要……不要过来……啊……”
薛庄雯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些画面,
暗夜里,一个衣着精致的小女孩,站在轮船的甲板边上,神色恐惧的看着前方,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逼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