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谣没有料到,她披着魏峥的纱袍跟着魏峥匆匆返回别庄的时候,在小梅山的山中凉亭内,萧落梧带着庶妹萧离桐,还有何云儿都看到了这一幕。
小梅山的凉亭位于半山腰的位置,在一块突出的悬崖之上修建的。悬崖不算高,但是周围没有树木遮挡,因此视野极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小梅山通往山脚的路。
何云儿看着二人匆匆进入别庄,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何云儿对于素来以脾气乖张,阴晴不定著称的摄政王很是惧怕,她巴不得魏峥离自己越远越好。魏峥哪里比得上栖楠哥哥,温柔体贴,眉目含笑。
想起萧栖楠,何云儿心中柔情无限,她转头对萧落梧说道:“落梧姐姐,咱们把栖楠哥哥也叫出来休息休息吧,总是看书也闷死人啦……落梧姐姐?”
萧落梧双手扶在凉亭的栏杆上,双目注视着山下一眨都不眨,整个人如同泥塑一般毫无反应。
何云儿伸出握着纨扇的手,在萧落梧面前晃了晃,“落梧姐姐?”
萧落梧这才猛然回神,她转向何云儿。何云儿这才发现,萧落梧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是毫无血色。何云儿慌张起来,紧紧拉住萧落梧,“落梧姐姐你没事吧?”
萧落梧借着何云儿的手缓缓坐下,呼出一口浊气,“没事儿,大概是天气太热,有些中暑吧。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萧落梧冲着何云儿露出一个心不在焉的笑容,心中却反复播放着刚才的场景。路长谣披着一件异常宽大的纱袍,跟着魏峥一起进入总兵府的别庄。
她不知道路长谣是在哪里遇到的魏峥,她来凉亭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路长谣。魏峥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当时她心中还很激动兴奋,盼望着魏峥能走到凉亭来,跟她多说几句话。
然而魏峥进入山林之后就没了踪影,她心中焦急却又不好探问。左盼右盼,就只见到了路长谣和魏峥一起下山。萧落梧眼力好,她看得出来路长谣身上那件纱袍就是魏峥的。
萧落梧觉得自己心中空落落的,好像缺失了一块极重要的东西。她拼命找借口向自己解释着为什么魏峥的衣服会披在路长谣身上,但是每一个接口都会令她更加难过。
萧落梧只觉得心如刀绞,疼得她想吐。她也果真拿着帕子猛地捂住了嘴,跑到了凉亭边干呕着。
“落梧姐姐!”何云儿寄了,连忙跟过去,轻轻抚着萧落梧的背,替她顺着气。
萧落梧干呕着,眼泪都出来了,可她什么都吐不出来。扶着柱子好好缓了口气,萧落梧慢慢直起身来。
“落梧姐姐,我送你回去。”何云儿不由分说,便招呼萧离桐一起,搀扶着萧落梧向山下的丞相别府慢慢走去。
萧落梧眼含泪水,只觉得周围一切都是模糊的。还好有何云儿萧离桐扶着她,不然她觉得自己连挪动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好不容易回到了别府自己的房间,萧落梧的丫鬟连忙迎了出来,将她扶到床上休息。何云儿见到萧落梧神情不佳,也不敢耽搁她休息,安慰了几句便走了。
杨氏听说大小姐回来了,但是看上去像是生病了,唬了一跳。萧清正因为公务繁忙,来不及到别府来避暑,刘氏便也打算留在府中,安排丈夫的饮食起居。就命杨氏带着三个子女来到别府小住。
杨氏得到了在别府当家做主的权力,可她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尤其是对萧落梧和萧栖楠。如今听说萧落梧似是抱病,杨氏吓得连忙叫人去请大夫来。
好在近日里太医院的丁太医正好来小梅山为其他府上的老人请平安脉,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请到了丞相府上。
丫鬟们将一块手帕放在萧落梧伸出的手腕上,丁太医搭上三根手指细细诊断一番,只说是心情郁结,兼之水土不服才会导致身体抱恙。让萧落梧少些走动,静养即可。
杨氏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大夫,随即转头责令萧落梧的下人们要多多注意大小姐的身体,有事情不可耽搁,立马前来禀告。
萧落梧只是躺在床上,别人只当她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也没有人来打搅她。萧落梧也乐得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麻木得忍受着心中的钝痛。
别人不知道萧落梧生病的真相,萧离桐却知道几分。萧落梧一直心属魏峥,这一点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是萧离桐陪伴在萧落梧身边的次数多了,久而久之也看出了几分不寻常。刚刚在山中凉亭内,看到路长谣和魏峥在一起,萧落梧才突然不舒服的,一定是被刚才所见的情景给刺激到了。
萧离桐虽然知道萧落梧的心事,但并不理解她。以萧落梧的才貌,京城年龄适当的未婚公子随她挑,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名声也算不上多好的摄政王魏峥呢?
萧离桐不敢直白地劝慰萧落梧。她知道萧落梧一直不喜欢自己和自己的生母杨氏,在旁人面前萧落梧是个大方温柔,对庶妹也关怀体贴的嫡姐,但是没有人的时候,萧落梧的脸色便会冷下来,对自己也是爱搭不理的。
萧离桐生性懦弱,不敢触萧落梧的霉头。她慢慢地向着生母杨氏地院落走过去,却发现杨氏的院子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丫鬟在打着瞌睡。萧离桐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绕开了那个丫鬟,向着里间屋子走去。
还没等她伸手拍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声音。
“哎呀,你做什么?”女人的声音娇媚又带着点丝丝的诱惑,虽然是在责问,倒不如说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包含春意。
“你管我做什么呢?你难道不喜欢吗?”另一个男声小声说道,语气中也是慢慢的调笑,却令萧离桐在一瞬间汗毛乍起,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只觉得战栗不已。
女声是自己的母亲杨氏,男子便是一直令萧离桐畏惧的兄长萧栖楠。这两个声音对于萧离桐来说太过熟悉,而这随后屋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激烈的喘息声,却令她茫然不知屋内的两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