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关上门,并没有点上灯。他走到窗边,双臂撑在窗框之上。从窗户向下看去,能看到外面街上车水马龙的情景,从上面看过去,街道上就如同一道汇聚了无数光线和声音的河流,水流湍急,看得人目眩神迷。再往远处看,主街道之外的各个街道又都有人影出没,房屋整整齐齐,远处应该是豪门大户,宅邸也都十分高大绚丽。
这是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城市,这里是西京,是长谣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萧恒忽然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和长谣在同一座城市,沐浴在同一片月光之下,心中就心潮起伏,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来到西京,接下来就可以考虑如何接触路长谣。然后说服她和自己一起离开了。对于长谣肯不肯和自己离开,萧恒心中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太了解长谣的个性了。但是他仍想要试一试,争取和长谣在一起的机会。
萧恒抬头看向天上的一轮明月,这样清冷的月光令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安静了,充满着温柔与静谧。这样难得的宁静时光是多么令人珍惜啊,似乎唤起了深埋在心底里的无数美好的回忆,让人沉迷其中,久久不愿意醒来。
过去的回忆固然美好,可是我更想在未来和你一起创造新的美好回忆。
萧恒在心里默默说道,长谣,长谣,我就在西京了,你能感觉到我么?
……
这一年的中秋,终于是过去了。无论在这一天,不同的人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如何的百味杂陈,这一天终究是过去了。
节后没多久,长谣就接到邀请,谢胭邀请她一同去西乡的刀具铺看看。
“去那里看看,你可以更了解一下他们的性格特点。东瀛人和咱们还是很不一样的。”谢胭对长谣说道。
谢胭既然如此说,长谣自然欣然同意。她对于西乡那一伙人也一直十分在意,只是回来之后一是比较忙碌,二是西向他们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所以始终没有再去关注他们。
长谣知道谢胭现在正在和颜如月学习东瀛话,“师姐,你的东瀛话学得如何了?”
“学到瓶颈了。”谢胭微微皱眉,“没办法,只能慢慢攻克语言难关了。”
师姐妹二人说说话,转眼便来到了西乡的刀具铺外面。如今的刀具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营业,在铺面里面招呼顾客的,就是西乡的那一个女弟子,似乎是叫雪子来着。
雪子一见到谢胭还有与之同行的路长谣,瞳孔就不由得缩小了。这两个人怎么会一起过来?!雪子知道这个场景自己应付不来,还极有可能露出马脚,索性冲着二人一鞠躬,进去把西乡叫了出来。
西乡听到了弟子的禀报,内心的震惊也是可想而知。谢胭也就算了,那位路指挥使怎么今日也一起过来了?难道他们两个人还认识?
西乡心中困惑,但是脸上仍然挂上了礼貌的笑容。他恭敬地对谢胭还有长谣行礼,说道:“真是贵客盈门啊。请问这一位是?”西乡故作不知道长谣的身份,殷切询问道。
谢胭代做介绍,“这一位是京城的京卫军指挥使路长谣,我们也是好友。我跟她说您的铸造工艺十分精妙,她今日也想过来开开眼界。”
“谢指挥使真是赞谬了。”西乡笑着谦虚了一句,又对长谣说道:“路指挥,鄙人西乡越盛,使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长谣也笑着回礼,人家那么有礼貌,自己这一方倒也不好显得太过粗鲁自大嘛。
西乡的店铺名为刀具铺,因此只是卖一些厨房才用得上的刀具,但是谢胭已经知道西乡真正的铸造精华都在兵器之上,因此和长谣这次前来,名义上就是要为长谣打造一把长剑。
虽然永安公主已经赐给了长谣一把好剑,但是毕竟是贵人所赐,如果折损了倒是有些不好,所以长谣打算另外再铸造一把趁手的兵器。
西乡默默听完了长谣的大致描述,便先带着二人进入内里,先看看自己之前铸造的兵器,再慢慢商议自己所需要的兵器到底有什么具体的要求。
长谣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因此很是好奇。西乡的徒弟们都在忙着铸造刀具,长谣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西乡很是尊重,而西乡也如同大家长一般,对于每一个徒弟的态度,都是严厉中又不乏关怀。
西乡带着她们参观了一下铸造的过程之后,便依照上次一样,请两人到了客厅,将自己珍藏的兵器拿了出来请长谣赏鉴。
长谣虽然对于铸造兵器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却是善用兵器的行家,所以也能看出西乡铸造的那些长长短短的刀剑,个个都是不凡的精品,不由得出声赞叹。
西乡却是满脸愧色,“路指挥使的赞誉,我愧不敢当。上次谢指挥使来的时候,我们在试招的过程之中,一把剑就折断了。这说明还是我的铸造技术不够精纯。”
长谣也听谢胭说过上次的事情。在她看来,这件事就是“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就像是个悖论,“只能说铸造的技术也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永无止境,可以不断地精进,总会有不一样的光彩。”长谣笑着说道。
这一番话被西乡深以为然,他取出了一把新的长剑,递给长谣,“上一次被谢指挥使斩断的剑,我已经重新熔铸了,锻炼成如今这把新剑,请两位嘉宾赏鉴。”
长谣双手接过,谢胭也凑过来凝神细看。这一把剑,长度适中,不同于其他兵器雪亮耀人,长剑的光华要内敛许多,看上去似乎更加沉稳有力。
在长谣看来,每一把兵器都是具有自己独特的个性的。有的张扬,有的内敛,有的狂躁,有的文雅……西乡铸造的兵器,多半外露锋芒,看上去就狂放不羁。倒是这一把剑,有悖于他之前的风格,变得低调了许多。
长谣和谢胭抬眼对视一眼,又转向西乡,“这把剑似乎和西乡先生之前的风格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