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门边屏息以待。过了一会儿,只听“咯哒”一声,原本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隽宁满脸泪痕,神情憔悴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永安公主按捺不住,冲进去就要搂着隽宁,魏峥伸手拦下她,自己抢先一步进入房中,反手关上房门,将其他人关在屋外。
屋内只有魏峥与隽宁。魏峥看着隽宁哭的红肿的双眼,轻声问道:“隽宁,你在难过什么?”
“小舅舅,你没听说萧栖楠的事情吗?”隽宁哑着嗓子,声音里仍然带着哭腔。
“萧栖楠的事情,自有他父母去操心,你难过什么?”魏峥不为所动,继续反问道。
“我……我想不到他竟然会和妓院老板来往!”隽宁咬着嘴唇,使劲儿跺了跺脚,“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不该是这样的人?”魏峥笑了笑,“那他该是什么样的人?”
隽宁没有说话。萧栖楠该是什么样的人?他长得那般好看,几乎不输于自己的小舅舅。这样好看的人,又有才华,他应该不招惹一丝红尘,应该高洁的如同池中的莲花,天上的星辰,让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觉得心生欢喜。他给她的一个眼神,一丝微笑,就足以让她心满意足。
“隽宁,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萧栖楠,你怎么知道他该是什么样的人?”魏峥严肃起来,小姑娘脸上刚刚闪过的光芒让他意识到隽宁或许真有可能对萧栖楠动了心,这样就很不妙了。必须要在她情根深种之前斩断她的绮念。
隽宁脸色暗淡下来,嘴上仍是不服输,“大家都说萧栖楠是翩翩君子。”
“君子会和开妓院的沆瀣一气?!”魏峥加重了语气。
“或许,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小姑娘刚刚还在责怪萧栖楠不该和妓院老板来往,转眼就替他辩护起来。
“隽宁,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君子都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魏峥认真地注视着隽宁的双眼,语重心长,“隽宁,你喜欢萧栖楠,可是却完全不了解他。你凭空为他编造了一幅美好的形象,然后喜欢上了这个形象,却误以为你喜欢的是萧栖楠本人。你可有想过,真正的萧栖楠与你的想象完全不同?”
隽宁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哑口无言。
“萧栖楠这个人,比你想象的还要恶劣,他不只是和妓院老板往来,”魏峥低声告诉她,“你心里有数即可,不要随便张扬。”
隽宁睁大了眼睛,萧栖楠还有更恶劣的事情?她本能的不想相信,可这是小舅舅说的啊……小舅舅的本事,隽宁向来十分信服,小舅舅不会错的。
“另外,萧落梧这个人,也绝不像你所想的那般,”魏峥提醒隽宁道,“我知道你一向与她交好,却不可与她太过交心,她不值得。”
隽宁愣住了。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弯了,萧栖楠也就算了,她只是偶尔跟他说过几句话,的确相交深浅。可是落梧姐姐……
“萧姐姐对我很好的,其他女孩子欺负我的时候,都是萧姐姐帮我说话的。其他人疏远我的时候,萧姐姐也从来不会向他们那般对我。”隽宁认真地向魏峥解释,她觉得魏峥可能对萧落梧有些误会。
魏峥笑着摸摸隽宁的头。隽宁虽然性格骄傲强势,心地却是单纯的如同白纸。她认定的人,喜欢的人,她就会无限相信与纵容。这个性格,很像曾经的自己。这或许就是为什么他虽然知道隽宁性格嚣张跋扈,却怎么也舍不得对她管教得太过厉害。
“隽宁,我现在的确没办法告诉你为什么要提防萧落梧,”魏峥看着隽宁,“或者说是直觉吧。萧落梧不像看上去那般美好,你与她交往要留个心眼,不要太全心全意地相信她。就当是为了小舅舅吧。”
隽宁注视着魏峥,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魏峥拍拍她的肩膀,“吃饭吧,你阿娘担心你都哭了好几回了,你舍得你阿娘这么难过吗?”
隽宁嘴巴瘪了瘪,眼睛又湿润了起来。魏峥拉开房门,示意永安公主进去。母女相见又是抱着好好哭了一番。等到情绪平复,下人们赶紧进来伺候好母女俩洁面更衣,永安端着一碗肉粥,一点一点亲自喂给隽宁。
待到一切收拾停当,魏峥拉过永安,低声提醒道:“阿姐,我虽然开解了隽宁的心结,但你也要注意,萧栖楠与萧落梧两个人,都不是如大家表面所见,你要让隽宁尽量远着他们。”
永安到底也是宫内出身,从小见过的丑恶手段不胜枚举。她在对待隽宁时,总有些心软糊涂,可不代表她就是个软弱可欺的人,相反的永安是出了名的不好对付。
当年先皇许她下嫁探花郎柯世杰,二人也曾蜜里调油过一段时期。直到怀了隽宁,柯世杰耐不住寂寞跑出去厮混,永安毫不留情直接休了驸马爷,将柯世杰一家撵回老家。自己一个人生下隽宁,孤身抚养。这其中经历的流言蜚语,心酸苦楚,她都是一个人扛了下来。永安公主府,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硬骨头,不仅仅是因为永安出身皇家,深受皇帝喜爱,也因为永安本人,就不是好惹的。
永安柳眉一挑,“这萧家兄妹,都不简单啊。”永安现在很看不惯萧栖楠,原本隽宁喜欢,萧栖楠也的确口碑不错,她本打算等女儿再大些,就请旨圆了女儿的心愿。没想到,萧栖楠闹了这么一出,令她想到曾经的驸马爷,这回是断然不肯让隽宁接近萧栖楠了。
至于萧落梧,面甜心苦的人,永安从小到大见过的不知凡几,萧落梧也不过如此。隽宁亲近萧落梧,却想不到自己的坏脾气只会越衬托出萧落梧的端庄大气,善解人意。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永安当然心疼隽宁不知不觉间就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只是隽宁执意与萧落梧交好,她也不想违逆女儿的心意。
如今魏峥都这么说了,正好劝劝隽宁,远离萧氏兄妹。
“我自然是省得的,只是那个萧落梧,隽宁很喜欢他,一时半会儿怕是不情愿。”永安微微皱起眉头,“而且我觉得萧落梧对隽宁也分外热情,只怕她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永安说完,似笑非笑得看了看自己的弟弟。
“说起来,还是你惹来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