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客来的最高层便是花魁娘子的住处。燕如飞常常来这里,虽然囊中羞涩,一直没能上楼一见花魁,但是对会仙娘子的住处却是了如指掌。
燕如飞轻轻掀开了屋上的一片青瓦,顺着洞口往下看。屋内香气缭绕,一位红衣美人正在抚琴奏曲,神情很是专注。而在红衣美人的对面,端坐着一位头戴金丝玉冠的男人,身着绛色织锦团花暗纹长袍,腰间束着玉带,越发显得眉目俊朗,仪态威严。他正合着曲子的节奏微微点头,神情很是愉悦。
燕如飞微微张大了眼睛,居然是靖平王魏骥。他皱了皱眉,将瓦片小心地放了回去,飞身从屋顶而下,慢慢走远了。
燕如飞本以为会仙娘子是遇上了蛮横无理的客人,担心她才想要一探究竟。没想到居然是魏骥,此人自恃身份,应该不屑于强迫一个烟花女子。燕如飞想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前脚刚进门,后脚杨旭就赶上来,一拍他的肩膀。
“正找你呢,怎么了?又去仙客来了?见到会仙娘子了没?”
燕如飞摇摇头,平静的回答:“靖平王魏骥去找会仙了,她今日没有当众表演。”
“魏骥?”杨旭的脸色微微有些凝重。
杨旭心思缜密,虽然不及许志足智多谋,但对于如今京城的形势也算是看得分明。摄政王与靖平王明争暗斗,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这两人,等待着最后龙争虎斗的结果。
他们,怎么说都是魏峥这边的人了,自然对靖平王的动向分外敏感。
杨旭想了想,一个王爷去妓院找一个花魁,虽说有些降低身份,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男人嘛,哪个不爱美人?眼前不就有一个魂不守舍的?
杨旭决定先不管这件事,回头跟青越说一声就算提醒了,先交代路长谣的事情。
“先别想会仙娘子了,咱们的路指挥使说了,明日让我们去找她拿一份按摩穴道的方法,再教给底下的士兵们,你别忘了。”
燕如飞应了一声。杨旭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叹了口气。
“如飞,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是去看花魁有什么意思?”杨旭苦口婆心地劝道,“那种女人,岂是你我能肖想的?只怕你一个月的俸禄都不够人家头上一支簪子的钱!”
“你再沉迷她。有什么用?还不如找个好姑娘,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燕如飞认真地看着杨旭,“咱们这样的人,天生就不适合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你别说我,你还比我大几岁,你怎么不娶亲生子?”
杨旭被燕如飞问的哑口无言,差点没背过气去。
“既然都这样了,倒不如捡个顺眼的女人去喜欢,看几眼就够了。”燕如飞自顾自地说。
杨旭顺过气来,摇摇头,“你要是真满足于只是看几眼,那兄弟我也不说些什么。就怕你陷得太深,以后想要的更多。如飞你记住,花魁这样的女子,脚下不知道踩着多少男人的尸骨才会有今天的艳名!我不希望以后你也成为其中的一个。”
杨旭说完,便走了。燕如飞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久久的没有动弹。
……
日子一天天悄然划过,不留痕迹。长谣日日早起,每天雷打不动地出现在宫内练武场,教导陛下及其一帮陪读骑射格斗之计,过后便会前往宫内为京卫军指挥使专设的小厢房,处理完简单的京卫军内事。便开始对京卫军进行严格的训练。
四位校尉将长谣的按摩穴道之法教给底下人,众人训练完之后的酸痛被大大缓解了。而每日长谣公布训练任务的时候,也在也没有人敢大声抱怨了。
等到大家都适应了基础训练的节奏,长谣便开始每天下午安排实战课,让士兵们两两一对,捉对厮杀,用竹枪进行训练。
这道命令刚下来的时候,四位校尉就有些疑虑。
“指挥使,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武大勇胆子大,没有顾虑什么就直接提问了。
长谣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小题大做?他们身为京卫军,到现在却连血都没见过,真要到了保护陛下的时候,你让他们如何上场?难道整个京卫军,就靠着你们四个校尉保护陛下吗?”
武大勇无言以对。
“你们都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可以示范给手下人观摩演练,”长谣继续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有真本事,底下人哪怕学到十分之一,也可以受用终身了,不要藏着掖着。”
四位校尉只得认命。每日下午校场之上,便常常能听到士兵的痛的连连呼号,接受着长谣严酷无情地锤炼。
魏峥远远地驻足看过几次校场的训练,他目光淡然,看不出喜怒哀乐。
青越跟在他身后,颇有感触地说道:“少帅这是把京卫军当成鸣风军啊。”
“哈,”魏峥转过身继续前行,嘴里发出了冷笑。青越不明所以,急忙跟上王爷的步伐。“那帮人,哪里比得过鸣风军。就算那四个,久在京城蹉跎时光,也不复往昔了吧,让她敲打敲打也好。”
这样的生活规律得乏味,却又让长谣觉得莫名得安心,就像在军营中,从早上一睁眼便要忙到月上枝头,几乎没有休息。而对于长谣来说,她也不需要休息。
而另一头,她要训练的这帮京卫军,到底还是有几个吃不得苦,回家说了些什么,次日朝堂上便有人进言指挥使太过严苛,有虐待京卫军下属的嫌疑。
“哦?”朝堂之上,摄政王魏峥似笑非笑,转头就问端坐龙椅上的小皇帝魏昭,“陛下,路指挥使在授课的时候,是否太过严苛?”魏昭正踌躇着如何答话,一旁的魏骥皱眉道:“若是不能胜任,直接罢免另选好的便是。我大秦人才济济,还怕选不出比路长谣更好的指挥使么?”
魏峥噙着笑,“路长谣乃是鸣风军少帅,自幼便是从名家,潜心习武。若要比她还好,除了靖平王你,还能有谁?”
魏骥一听此言,饶是他为人老道,也不由得面上发热,心中发狠。
这该死的魏峥,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挤兑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