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粮草被劫,对狄囚同的队伍打击很大。
可这件事并不能打击到狄囚同谋反的自信心,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不过是小小蛮夷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做出的可笑举动罢了。
于是在这个时候,他将所有的副将召集起来,讨论的并不是怎么攻打蛮夷,而是怎么扩充队伍、囤积粮草。
这在副将们看来,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蛮夷之军本就敌不过狄囚同之军,若是此时派兵攻打,不日便可班师回朝,可狄囚同却只顾保守,不断地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到了这几日,更是军心动摇,队伍也有些涣散了。
有副将提议道:“将军,此时蛮夷正处于得意忘形之态,此时出兵,必定能大获全胜。”
若是再拖下去……
后面那句,副将没敢说出来。
狄囚同自然是不同意的。
朝廷给的兵虽多,可要攻打蛮夷,必定有所损失。这么一来,更别想与周文演抗衡了,到时交还兵权,一切就来不及了。
眼下,能拖一时是一时。
狄囚同摆了摆手,说道:“不急。”
那出声提议的副将与其他副将对视了一眼之后,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选择了不说话。
此时的狄囚同也没工夫去管他们心里的想法,只觉得成大事者终该有所取舍,到了成功的那一日自然会有人明白他此时的做法。
于是便一意孤行了。
而那些副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眼睁睁地看着狄囚同对着面前的沙阵指手画脚,将兵力调出来四处寻粮、招兵买马。
如此一来,边境的守卫便薄弱了。
有副将指出这一缺陷,可狄囚同毫不在意,只是说道:“小小蛮夷,何足畏惧?”
那副将有些气不过,当场应了一句:“将军如此自信,为何这几次战役却屡屡败于小小蛮夷手下?!”
众将顿时哗然。
狄囚同感觉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即可下令让人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副将拖出去斩首,以正军纪。
另外那些围着沙阵沉默着的副将一个个脸色铁青,敢怒不敢言。
事情也按狄囚同的预想继续发展。
就在狄囚同为自己的计划感到满意的时候,左相府邸之中,有一抹黑影趁着浓浓的夜色闪进了毙马的房中。
彼时毙马正坐在案前,管家站在边上,汇报完探子刚打听回来的关于狄囚同的消息,毙马听完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冷哼一声道:“狄囚同过于自负,总要吃些苦头的。”
管家听了,连连点头,还不忘拍了一下马屁道:“还是大人足智多谋。”
毙马笑笑,转过头却瞥见一抹黑影从墙头闪过,跟着挂在门边的灯笼也随之摇晃了两下,他顿时敛了敛笑容,与管家对视一眼之后,抬了抬手,示意管家先出去。
管家点头离开,关上了房门。
毙马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之后,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般,轻笑道:“出来吧。”
一抹黑影闻声而出。
只见那黑影长得高高壮壮,皮肤黝黑,一瞧就不像是大周人。毙马心下明了,笑道:“辛苦使者深夜造访。”
那黑衣人也丝毫不客气,望着毙马便说道:“我家主子问近日可有边境的消息?”
毙马点头,从边上抽出一张信封来,放在桌面上,面上还是那样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笑:“都在这里。”
那黑衣人见状,走上前去便要拿那信封,谁知毙马手一缩,竟然又将信封给拿了回去。
黑衣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左相这是什么意思?”
毙马阴冷的目光在黑衣人脸上扫了一阵,才慢悠悠地开口道:“你们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那我要的呢?”
黑衣人走上前来,将毙马放在桌案上的信封夺了过来,轻笑道:“我家主子说了,您要的东西,主子必定不会食言。”
说完,便一个闪身,从窗户翻了出去。
而屋子里,毙马沉静而深邃的眸光中,陡然泛起一丝波澜,似乎带着一丝愤怒和不甘。
第二日,徐佩跟着周文演上朝,反复听到边境战事告急的消息,不少大臣多次要求更换主帅,而另一方狄囚同的支持者则不肯同意,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看着周文演头疼,徐佩也跟着陷入沉思,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绿眼姑娘的身影。
下了朝之后,徐佩找了个借口偷偷离开了周文演身边,朝着绿眼姑娘的住所过去。
这期间必然要经过后宫。
果然不想遇见什么就来什么。
徐佩正抱着侥幸的心理快通过御花园的时候,却在后边的门与梦后撞上了,远远看着梦后的大阵仗朝着这边过来,徐佩及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打算趁着梦后还没注意到她之前溜走。
然而她刚迈出脚步,便听见身后传来梦后贴身小宫女的呼喊声:“徐公公留步——”
徐佩只当没听见,快步往反方向走,谁知那宫女竟然追了上来,大概是仗着有梦后撑腰,语气也跟着不友善起来:“大胆!见到皇后还不停下行礼?!”
到这个地步了,徐佩只能停下脚步,硬着头皮背过身去,转而露出一副狗腿的笑,恭恭敬敬地朝着梦后行了个大礼。
瞧着徐佩这副卑微的样子,觉着对方终究还是个奴才,于是便趾高气昂起来,望着徐佩轻蔑一笑道:“怎么?本宫是洪水猛兽不成?竟然让徐公公如此躲避不及?”
徐佩露出一脸敷衍的笑道:“不敢。”
“不敢?本宫看你的胆子真是大得很!”梦后冷哼一声,凑近徐佩,一双美眸微张,带着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愤怒,“本宫看你在皇上面前呆久了,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本宫交代于你之事,也需要与皇上汇报吗?本宫还真想替皇上看看,你这小奴才到底是有多忠心耿耿!”
边上的宫女闻言,瞧见梦后这副怒火喷张的样子,也都知道梦后这是要发威了,一个个都瑟缩着身子,有些同情地看着徐佩,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