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男人面巾上的双目,两道英气的剑眉微微扬起,好像灌满了自信和得意,深邃的眸子好像藏满了无尽星辰,整个世界都能被他照亮。
当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的形象。
这么好看的眉目,身材也是十分英姿挺拔,穿着一身紧身黑衣,若是隐藏在黑暗中,当真就像影子一般消失不见了。
徐佩突然有些好奇他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他的面巾,一边喃喃着:“看看你的真面目……”
影卫见状,下意识打掉了徐佩的手,并且往后退了一步,见徐佩捂着自己的手皱着眉头,一副痛苦的样子,他又上前来询问。
他知道,这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
“没事吧?”
影卫说着,便要上前来查看她的手,结果发现她趁他不注意,想偷袭他取下他的面巾,幸好他反应快,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计划落空了的徐佩自然有些不甘心的,又假意痛苦地叫了起来。
可这回,影卫有所防备,任凭她再怎么装,他也不多加理会。见影卫不上当,她也失了兴致,揉了揉自己的手撇着嘴,凑近过去,见影卫还是有所防备地跳开了,又不死心地贴过去,一脸狗腿地笑道:“大人,您消消气。”
影卫并不想理会她。
本来他的任务只是护她周全、为她介绍藏书阁里书的类型存放,本就没有必要与她过多交流。
于是干脆闭上了嘴,不说话。
可徐佩依旧不依不饶,见影卫这副样子,以为他是生气了,更加黏了上来,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他,说道:“能不能给我看看?我觉得你一定长得不错,被一条面巾遮住,多可惜啊。”
影卫:“……”
徐佩顿了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鄙夷和轻蔑,这目光让她忍不住缩了缩,但是下一刻又厚着脸皮贴了上去,问道:“你是怕仇家太多,别人发现了你的真面目被追杀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就看一下下。”
徐佩说到最后,竟像是换成了恳求的语气和眼神,看得影卫心里又是一阵冷笑。
“在下小小影卫,不足挂齿,徐公公请便。”说完,便转过身去,不想看她。
“哦。”徐佩应了一声,像是明白了什么,垂下眸子转身想走,突然又折了回来,问道:“皇上见过你的真面目吗?”
影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真的难以想象,自家主子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如此上心。
见影卫是真的不理她了,徐佩觉得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便自顾自地找书去了。
走过一排排的书架,目光突然落在一排书架前的木牌子上,木牌上镌刻着十分清秀的两个字:“话本”。
徐佩觉得好奇,便抽了一本出来看,觉得越看越有意思,甚至在一旁还偷偷笑了起来。
影卫听见笑声,有些鄙夷地望了她一眼,随即一个翻身,便跃上了房梁,睡大觉去了。
徐佩看了一会儿,觉着有些累了,便坐在边上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猛地一个抬头,便瞧见影卫一直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盯得她发麻。
“怎……怎么了……”
徐佩被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说话连底气都没有了。
“看个话本也能笑成这样。”影卫瞥了她一眼,眉头紧紧皱着。
这藏书阁里的话本几乎每一本他都看过,包括徐佩手上那本,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
徐佩突然笑成这样,顿时让他感到有些怀疑。
看得是同一本书吗……
“这是本讲推理的,虽然是杀人案,但是很有趣,特别是男主人公,又聪明又幽默,竟然知道那个屠户误杀……”
“最后嫁祸给一条狗嘛。”影卫很是不屑地打断了她的话。
徐佩有些咋舌,呆呆地望着影卫,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影卫略带无奈地望着她,仿佛在说一个很令人悲伤的事实。
“所以你也觉得好看是吧?”
徐佩觉得,这么好看的书,即使影卫不被逗笑,也会觉得放松,觉得这书不错。
可是影卫一个幽怨的眼神打断了她的所有幻想。
“好吧,你不喜欢。”徐佩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喃喃自语道:“你不喜欢,那祖母也许喜欢呢,以后去寺庙的路上就可以给祖母讲故事了。”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扭过头朝着影卫挥了挥手里的小话本,问道:“这个可以带走吗?”
见影卫点头,徐佩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
她一直在想象着,祖母看到这本话本的时候,心里会是怎样一个心情。一想到祖母可能会像她一样咧开嘴开怀地笑起来,皱纹全部往上挤着,她心里便美滋滋的。
边上的影卫看着这一幕,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皇上的口味,真是挺重的……
此时完全没预料到背后有人想着的周文演却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面前的何衷见状,十分狗腿地上前一步,提上一块方帕来,上前说道:“皇上,注意龙体。”
周文演点了点头,接过方帕擦了擦鼻涕,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感觉,好像藏书阁的人在想他。
他觉得,应该是徐佩。
见周文演失神,何衷唤了两声,唤他回神,周文演这才回过头,正色道:“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秘密带兵,去一趟西北。”
西北?
何衷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神情分明也凝重了一些,问道:“狄囚同?”
周文演定定地望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到远处上去,说道:“不仅是因为狄囚同,还有西北的蛮夷。此次蛮夷来势汹汹,而且似乎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狄囚同可以掉以轻心,我们输不起。”
周文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沧桑和稳重,那微闪的眼睛里也灌满了智慧和谋略。
何衷几乎要觉得,这已经不像是当初那个浸泡在酒池肉林里的周文演了。
于是拱手鞠躬,行了个礼,点头道:“是,臣这就下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