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与这幽深的黑夜浑然一体,夜星儿被他的声音叫住了,动作也停下来了。
她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浴室:“我吹头发。”
她舒服得都忘记了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了,大咧咧的走出来,结果看到房间里还有个男人,脸皮子薄的她都快站不住了!
然而在她的话说完之后,只见床上原本在看书的男人在书角处折了一角,然后合上书放到一旁的床头柜,紧接着,掀开被子,下床,穿鞋,一路走到夜星儿面前。
夜星儿一动不动,呼吸都要僵住了。
慕流觞举起手,指尖活跃在她头顶之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三两下就把头发上的毛巾取下来,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就在这散开在肩上和后背。
夜星儿下意识“啊”了一声,缩了缩身子,抬头,用一种紧张的语气问他:“干、干吗?”
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可见是有多紧张。
慕流觞没有说话,手指在她的长发上拨弄了几下,然后才说:“吹风机不在浴室里,过来,我去拿。”
夜星儿这才知道他叫住自己的目的,于是就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她很聪明的伸手到他面前:“谢谢,给我吧,我拿去浴室里吹。”
他在看书,看书应该需要安静的环境吧,还是不要打扰他好了,免得他不高兴起来,又跟自己拌嘴。
忙了一天也累了,夜星儿只想赶紧把头发吹干,然后上床裹棉被睡觉,最好是一觉睡到天亮,梦里没有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就再好不过了。
慕流觞只是轻轻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吹风机一头的插头插在床头柜旁的插座里,一只手按住某人坐进床里,“我给你吹。”
夜星儿听到这话差点就要从床上跳起来了,然而慕流觞已经开了吹风机,手里捏着她的湿发,开始吹了起来。
“你你……那个,你还是把吹风机给我吧,我自己吹就可以了。”
帮她吹头发是闹哪样啊,夜星儿心里慌得就跟打鼓似的。
身后正摇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轻声问她:“这个温度合适吗?会不会太烫?”
那语气,自然得就跟他每天都在做这件事一样!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把夜星儿的脑袋搅得轰隆隆晕乎乎,连他的话都听不清了,更没有力气去反驳他了。
就这样,夜星儿坐在床上,半是紧张半是放松的让慕流觞给她吹干头发。
紧张是因为给她吹头发的人是慕流觞,放松是因为……暖暖的风和轻柔的声音让她昏昏欲睡。
慕流觞是第一次给女人吹头发,在过去的二十几年的生活里,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做这样的事情,蹲在床边给女人吹头发。
很神奇,也很特别。
她的发质很好,乌黑柔顺,发尾微微卷起,放下来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小俏皮,扎起一束马尾的时候却又干净利落,像一个职场精英。
如同她的性格,幼稚的时候总是让人哭笑不得,一旦执着起来,更是让人头疼不已。
可偏偏就是这么麻烦的女人,居然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慕流觞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她背对着自己,小脑袋因为困意而一点一点往前倾,感觉到头发被拉扯的刺痛感时又忽然坐直了身体……
慕流觞忽然就想起了一个寓言故事——头悬梁,锥刺股。
还真是有点像她现在这个样子。
长长的头发终于吹干了,慕流觞关掉吹风机放在一旁,起身看到坐着都睡着的某人,笑了笑,扶着她的后背和脑袋,慢慢的把她放在床上。
夜星儿一沾到枕头立刻就倒下去了,手脚并用的勾起被子盖在身上,慕流觞看着她小猫儿的动作,眼底的笑意加浓,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又看了好一会,这才起身离开。
关掉浴室的灯,收拾好吹风机,他拉开被子,躺在大床上另一边空出来的位置,低头看了一眼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人,然后,一个轻吻落在她额头发梢处。
关灯,躺入带有温度的被窝里,伸手,把睡在远远的某人揽过来按在怀里,笑了笑,闭上眼睛入睡。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夜星儿睡了一个好觉,梦里那个困扰她很久的男人昨晚终于没有出现了,她高兴得不得了,真心希望以后他再也不要出现了。
慕流觞一夜无梦。
其实他这一夜哪里睡得着?
温香玉软,又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躺在身边怎么会睡得着,身上明显的反应已经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可是看着睡得很香的小女人,慕流觞心里那种想要狠狠欺负她的冲动,还是死死压住了。
她睡得可真好。
可是他一点都不好。
于是凌晨六点,在忍耐了一个晚上之后,天边泛白,他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在这漫长的一个晚上用尽了,于是他放开怀里的女人,翻身下床,离开了卧室。
他把自己关在别墅里的健身房,把身体里那股烦躁的气息,全数都发泄在了运动器材上。
夜星儿是被止不住的喷嚏叫醒的。
她这一夜睡得很舒服,像是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觉了,翻个身子,还想继续睡觉,然而鼻子里传来的瘙痒让她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可以说是熟悉了的卧室,搂着被子坐起来,还未整理下思绪,又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两个喷嚏,终于让她清醒了。
她揉了揉鼻子,有些不舒服,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卧室只有她一个人在,慕流觞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愣住,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昨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脸上带着惊悚,拉开被子低头一看,“还好还好……”
然而她还没来得喜悦太久,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还好什么?”
慕流觞在健身房呆了足足三个小时,直到身体里的燥热终于被运动带来的热汗代替,松了一口气,准备回来卧室,刚开门就听到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