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在做从手臂上取子弹的手术，下一刻就要被动地跟着一群人四处蹿，陈欢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做梦。
翠翠突然间动手推攘自己，她也是一脸懵逼，意识到腹部疼痛难忍的时候，陈欢反手捂住自己腹部，翠翠后知后觉跑了过来，在她身体下坠的同时从后面稳住。
陈欢觉得额头有筋脉在突突地乱跳，心里面也是乱哄哄的不知所谓。翠翠在她身边小声叫唤，此时也顾不得到底是真是假，只是双手死死捂住自己。
“你怎么了？”一直在前面偷看的人，终于发现了后面的不同。而窗户被拉出一条缝隙的时候，翠翠跟陈欢下意识对视一眼。
原来，前面的玻璃不仅是几块拼合在一起的，紧急时刻还能拉出一闪书面大小的缝隙来。一张黑色的脸透过玻璃窗口往这边看，很是阴森。
“她好像肚子疼……”翠翠再次和陈欢交换下眼神，陈欢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潮涌似的痛，从头到尾把她所吞噬。
她缓缓往后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之前躺坐的那个位置上。双手摸到许多汗，翠翠才惊讶于陈欢并不是在装病。
这下换成翠翠是彻底的懵逼了，自己不过是推了她一下，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顾不得探头张望的那人，赶忙双手拽住陈欢手腕，拿起来就闭目。
“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玉落盘之状。脉象跳动有力，比起普通人显得更加急躁。陈欢，你……”滑脉，怎么会是滑脉呢？
“快，停车，那个女的出事了。”在翠翠给陈欢把脉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发现了陈欢脸上的汗珠。他双手抓住玻璃框，恨不得马上通过那个地方蹿过来。
车辆猛打方向盘，在一个临近山涧的悬崖边上停了下来。后面被打开，翠翠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人带到了一个盘山公路上。
“她怎么了？”那个男人带着一身的寒霜，就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魔鬼，脸上狰狞的疤痕让陈欢跟翠翠看的都心惊胆颤。
“是火烧的？”不知为什么，翠翠看见男人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想到陈欢的滑脉，而是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脸上扭曲的一条条疤痕以及森白的面部轮廓。
“嗯！”男人被翠翠问得愣了下，而后用力地点了点脑袋，面部表情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地半蹲在那里，整个人侧身面对着陈欢：
“她没事吧，之前两个人不是好好地在这个车厢里面吗？你们做了什么，她这么痛苦的样子？”盯着陈欢看了半天，发现情况越来越糟糕，男人着急了。
“不知道啊，就是撞到了腰，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陈欢已经虚弱的说不出任何声音，双眸半眯着借助翠翠手上的力气，一个劲的将所有的精神绷直了在那里。麻蛋，她感觉自己快晕厥过去了。
“我怀疑她……”陈欢的面部变得越来越苍白，嘴唇都被她自己咬出血了。翠翠想到那个脉象，忍不住想要提醒男人。
“你住下，在这里陪她，我去去就来！”翠翠的话没说完，男人扭头盯着她，一眼到心底，好像一下子坠身与地狱深渊。
翠翠下意识抓住陈欢手腕，默默点头，看着男人自行下车，前面有人打开车门小声询问。男人说了点儿什么，用的是英文。
跟前面车厢的人交涉完，陈欢就听见那人进而给什么人打了一通电话。大致上说了下这边路上遇到的事，而后就没了声音。
“对，是的，出了点儿意外！”大概是对方在询问什么，这边的男人十分恭敬地回了一句。接下来又通了好几分钟的电话，之后男人挂断，走了过来。
车门被拉开，卷进来一股子非常强烈的寒风。陈欢瑟缩了下身子，在翠翠的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于双手更好地摁住腹部。
那种痛，就像是有无数个刀锋在腹部从上到下往下滚、拖、划一样。
今天并不是她的生理期，可是却出现了更生理期十分相像的痛感，陈欢好像依稀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她十分害怕，盯着被翠翠拽住的手机，脑子里乱哄哄的炸成一锅粥。她很想在这个时候可以给那个讨厌鬼打个电话，告诉对方自己很可能有了他的血脉。
另一方面，她又深深的明白，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就算是有了，星期天也已经是他和张子鹤的订婚仪式了。她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她蜷缩成一团，脑袋因为疼痛开始出现抽搐的现象。牙齿不停地打哆嗦，翠翠担心她真的会抽搐起来咬到自己牙齿，拿了根金属的棍子塞在她口中。
“还能坚持多久？”男人在陈欢的虎口和额头各自用力点了几下，顷刻间围绕在腹部的疼痛就像是被人为疏散开来似的，顺着四肢百骸一点点扩散了开来。
从之前的强烈疼痛，引申成此时蚂蚁啃食般细细密密，陈欢都不知该说这是自己的幸运或者不幸运了。
“还行！”为了不让翠翠自责陈欢只得强咬牙往下挺。
“那行，你再坚持一会儿，前面就是咱们的根据地之一！”男人放下摁住陈欢手腕的手指，一阵忙乎之后也不知对陈欢做了些什么。
翠翠在男人的督促下小心翼翼地扶住陈欢，将身子用力往起来拱，就像是一直煮熟了的虾，用力翻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欢的心就一点点往起来缩。她想起此时很可能正在自己肚子里极力挣扎的生命，想起自己之前的小心翼翼。
“要是不行……”翠翠从陈欢的眼神里看出了绝望和担忧，但是她还不敢跟陈欢说实话。要是陈欢知道，会不会记恨自己呢？
“没事，等吧！”陈欢扭头，看着窗外。此时的车辆再次重新出发，之前的那个被烧毁脸面的男人也重新回到了前面座位。一阵折腾，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肚子里的……很可能存在的孩子？陈欢动了动脖子，想摇头，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