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带你去医院吧?”
话出口,对方就很快地听出来她声音里面的虚弱。
“不,别……”陈欢反抗,右手扶住楼梯扶手,挣扎着就想站起来。
“小姐,不行,你这样怎么可以,我必须送你去医院!”
那人很固执,拽着陈欢手臂不准备撒手。陈欢颤巍巍抬头,看见一张放大了的,戴着金丝眼镜的脸。有些陌生,转念想起很有可能也是这栋楼层的住户,便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她这是小毛病,很多年了的。现在在这种时刻发作,无非就是小心眼罢了。
抬头望了眼已经闭合起来的楼上房门,那个地方似乎又在隐隐约约地抽搐着疼痛。
“你这样,都站不起来了,真的没事吗?”男人一脸稚气未脱,跟陈欢说话的时候,伸手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镜。
“没事,谢谢你!”陈欢好不容易从他的牵制下挣脱出来,双手扶住栏杆,一点一点儿地往上爬。爬到快要达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身后的男人跟了上来。
他不死心地站在距离陈欢一米之遥的位置,嘴巴张了几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陈欢扭头,正好就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叫他放心,悄然地把手从栏杆上移开,试着挺了挺后背,将身子彻底地挺直了,向着几米之遥的木门蹒跚前进。
陈欢开门,男人才长舒口气往上一层的楼梯口位置走,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站在半空俯视着陈欢:“你真的没事吧,我就在楼上,有事你叫一声就可以!”
“没事的,你回家吧,谢谢啊!”陈欢扯了扯嘴角,额头已经有汗珠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再往下滚。她不是没事,而只是在这个男人面前来说什么事都不会有。
“那行,拜拜!”男人迟疑地继续往楼上走,陈欢在门口站了半天,听到楼上有木门关合的声音,伸手按住门把手,略一旋转,紧跟着也进了门。
对面就是雪尼尔的住所,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赵峥就在那里。陈欢盯着冒烟往外瞧,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任何动静。没看见人进出,就连上下楼的人都没有出现过。
这是一间老式楼房,虽然是人烟比较稀少,但也不至于看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有啊。
陈欢觉得有些烦躁,总觉得大概是因为对面的那一对男女在做什么不合规矩的大事,所以才会把楼层里面的人都克制住了,运气使然,谁都不愿意出来乱窜。
“饿米豆腐!”她双手合十,默念佛号。念完了,她才发现自己说错了。
她抬手锤了木门一下,转身按住胸口向着自己房间走。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盯着木门又看了好一会儿。
确认赵峥不会从对面房间出来以后,她恨恨地在心里想了很多种惩罚他的方法,却没有考虑过一次,她陈欢用什么身份去惩戒人家。
翻身上床,因为心情不好,外加身体不适,她连最简单的刷牙洗脸都没有做。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做什么对于一个什么人都不是的男人这么上心。
她想大概自己是在气愤赵峥前一秒还跟自己含情脉脉,下一秒就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觉得他虚伪和奸诈的缘故。是啊,哪个女人不会对这样水性杨花的男人嫉恶如仇呢?
还真的是水性杨花,一直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没想到形容赵峥刚刚好!这样想,她心里的烦乱感似乎就少了许多。
再想起此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有可能发生太多言情小说才会出现的戏码,她霍一下坐起身子,双目无神地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
“不行,我要过去看看情况。关键时刻,千万不能让赵峥被色女给打劫了!那时候,雪尼尔要是借助生病的理由,打算对赵峥实施不可告人的坏事……”
她一面嘀咕,一面快速穿戴整齐。脱的时候用了二三十分钟,穿只穿了几分钟就一样都不差地被她弄回了身上。
她小跑着来到镜子前面,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么美丽动人,稍微有了点儿自信。
“赵峥,赵峥,开门,你们在里面做什么,赵峥你快点儿开门!”走过去,本来打算抬脚踹的,但是转念想起那样会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不淑女便改用手拍。
连拍几下,里面的人跟死了一样。她不死心,继续对着门板猛拍,拍得门框上的灰尘嗖嗖地往下掉,里面的人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一个不好的念想在她脑子里忽闪而逝,陈欢突然觉得之前的各种花言巧语,都只不过是赵峥觉得自己太傻、太单纯,好骗而已。
“赵峥,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超级大混蛋,臭鸡蛋,算我看错你了!”
陈欢转身就走,本打算连夜离开,转念想起自己身上的钞票实在是没有多少了,便琢磨着还是天亮再说。
她回屋,门“砰”一下关上的时候,楼梯转角处,之前还担心陈欢身体的那个眼镜男,突然闪了出来。他站在陈欢门口,盯着木门上的把手看了半天。
他想敲门,但理智到底是战胜了情绪,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对面雪尼尔的木门正好也打了开来。雪尼尔并没有出现,赵峥满脸汗水地闪了出来。
男人扫了眼赵峥松散了的裤腰,眉头暗蹙,对着低头正在快速收放着腰上衣摆的赵峥摇了摇头,而后不着痕迹地回头撇了下陈欢的木门,转身上楼。
“哎,兄弟,你谁啊?”眼镜男上楼,快要消失的时候赵峥才把裤腰弄好。
“邻居,怎么了?”被赵峥喊住,眼镜男也没有邻居该有的客气。
“嗷……邻居……不是,邻居你半夜站我们家门口做什么呢?”赵峥点点头,而后双眸半眯,再用力睁开的时候眼睛瞪圆了,盯着眼镜男看。
“呵呵,你还知道这边门才是你家的啊!”眼镜男下意识抵了抵眼镜框,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冲闭合在一起的木门摆摆手,一副非常不耐烦地样子:
“行了,你们家的破事,和我没什么关系。那个,你的,女人,似乎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