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你搞什么鬼，快给我滚出来！”胖主管从黑暗里钻出，站在厕所门口。
“怎么回事啊，主管，我这打扫厕所呢，才扫好一半都不到，你想换人还是自己亲自监督怎么的。要不是，您担心我扫不干净，过来指导视察来了？”
陈欢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幅口罩，手臂上带着套袖，全副武装的样子既滑稽又煞有介事。
其实胖主管心里比谁都清楚，城里的卫生间，全都是蹲坐式马桶，就算是脏，哪也大都是地面上工人进进出出，踩上了泥巴什么的。
臭味儿，还真的没有。香味，陈欢想了个法子，在厕所门口点了盘檀香味儿的驱蚊虫香。胖主管只是站在门口，还真的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她一脸古怪地瞪了陈欢一眼，在心里悄悄摇头。纵使有心想饶给陈欢一条活路，此时也是收起了她所有的善心：“给我装什么蒜呢！”
“我叫你过来搞卫生，不过是想磨一磨你的性子。你呢，你说说自己，都偷偷背着我做了什么。你这才进来多久啊，头天旷工，第二天揍人？”
“就你这暴躁脾气，沉不下来，还怎么做到心细如尘地把每一件设计师精心构思出来的效果图，画到人体360度完美无缝贴合？”
“揍人？”陈欢之前一直沉浸在水手悲切、伤情的氛围里。一面双手奋力地甩动拖把，一面咿咿吖吖地吼个不停。突然身后有人讲话，她愣了好几分钟。
听到胖主管在跟自己说话，她还当真瞪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主管，这里是厕所啊，又没人来的，我揍谁啊揍？揍我自己吗，我想我还没有神经到那种程度呢！”
“哼！”胖主管不说话，冷哼一声：“揍谁，揍谁你马上不就知道了嘛！”
“当然是揍了咱们家最美、最可爱的艾丽斯啊！”说曹操，曹操到。厕所门被人从外往里推开，十几个人鱼跃着冲了进来，分列两侧而立，瞬间把厕所过道挤满。
领头的三十岁左右穿着纯白的收腰A字套裙，细长的高跟鞋儿，一头十分夸张的大波浪卷。跟屋子里人说话的时候，双手环胸，满脸不可一世。
“你是谁？”陈欢不可能认识她们，同时她又知道不是样版部的人不可能到这层厕所里。她抬起右手用中指抵住鼻翼左侧，轻轻吸气。
“我是谁，你问我是谁？”女人身子一转，大波浪随之而翻滚。
“你问问她们，我到底是谁！”女人右手一扬，比着屋子里凭空多出来那些人。
“我管你是谁！”反正，不是好人就是了。这话陈欢没说转身继续默默地清理着厕所地上摊开来的污水泽。
这些人不走，陈欢也不去管她。公司霸凌的事情，她陈欢也不是才出校园的大学生，什么都不懂。没有接触过，兴许还能害怕点儿。
这样不公平，复杂的事情见得多了，她陈欢什么大风大浪面前，自乱阵脚过？她满脸欢笑，双手摁住拖把，在这些人面前跑来跑去。
大概是被陈欢的表现吓蒙圈了，又或者确实是琢磨不透陈欢身后到底都有些什么人物。这些人乍一看陈欢刻意表现出来的活泼和无所谓，委实老实了半天。
“让一让，哎，让一让，厕所脏，我看你们也不是纯心要上厕所的，不如出去等，等我把厕所打扫干净了，看看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的，那时候再讲！”
陈欢故意那拿着拖把在这些人的脚边晃来晃去，闪到一身纯黄色毛线打底衫的女人跟前，她眯眼瞥了对方几眼。
这个女人，第一次面试的时候就见到过。当时直接跟着一个男人过来的，门都没进，就被坐在那里喝茶的胖主管说录取了。
为这事，陈欢没少感叹过。都说H&Z里面的员工，个个精英。可是在这些精英背后，又藏匿了多少设么事情都不能做，只吃不拉的蛀虫啊！
“让一让，让一让咧……”关系户，陈欢好怕怕嗷。她兴奋地绕着黄杉女人打转，一面挥动拖把，一面将拖把在她鹅黄色的高跟鞋上荡来荡去。
“嘿，你做什么呢，你怎么拖地的呢？”胖主管看不细下去了，这大概是她主动向副总表达忠诚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她伸手，一把拽住陈欢衣袖：
“小妮子，眼瞎还是怎么的，没看到高小姐站在那里吗？说，鞋子都被弄脏了，怎么赔偿呢？就你这穷酸相，估计把你一身衣服卖完，也凑不齐人家一根鞋带钱！”
“主管，怎么说话呢，我可不是傻子啊！”被怂，预料中的事情。
故意拿拖把去蹭，为的不就是可以让对方感到心塞嘛？陈欢使劲挣脱开胖主管猪蹄子束缚，跳到更为安全点的地方，站在那里试图跟胖主管理论。
“你想怎么说话，啊，你这是跟主管说话的态度？”陈欢的扯高气扬，放在女人这里肯定要吃亏。女人手臂一沉，之前一直沉默地人全都蠢蠢欲动起来。
胖主管还没开始说话呢，领头的那个女人就像是跟陈欢有着八辈子杀父之仇似的，在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推了陈欢几下。
陈欢被她推得往后倒退，堪堪双肩撞到墙壁上，才停止了后退。陈欢不服，但目前而言逞勇逞能什么的，似乎只有不带脑子出门的人才能做到。
“你们做什么？”陈欢站在那，冲向着自己慢慢聚拢、靠近过来的人喊。
“做什么你说到这里我们还能做什么，你是新来的对不对，很狂妄啊！”
一直不说话的，穿淡黄色衣服的女人突然张口。随着她向自己的靠近陈欢鼻腔里可以闻到一股子淡淡的甜味儿，另外还夹杂着可以的香味。
“敢在我样板部撒野，我想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吧？”她站到陈欢跟前，手臂一挥，立即有几个人一左一右将陈欢摁住。她拿手在陈欢脸颊左右两侧，拍了拍：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知道……我为什么想打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