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手里打印好的凭证，真的是觉得为难，虽然这事我有着充足的证据，只是如果没有一个明辩事理的人，那这案子注定断不清的。
李玉明现在为了女儿，一味地偏帮吴强是不用说的，何况这单子是黄子恒主动放弃的。
只是因为这单子，让我不得不领了黄子恒的恩惠，那也是绝对不行的，钱财债好还，这人情债，只怕欠下了，就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思前想后我还是把希望先寄托在李超明的身上，尽管他跟李玉明是兄妹，不过他跟吴强还有黄子恒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关系。
当我材料放在他的桌面上，悄悄退出时，我不奢望别的，只希望他能有一颗公正的心来审核我重做的凭证就够了。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一个上午我都无法集中精神来工作，现金流量表上的数据我也填错了，幸好孙丽莎及时发现，被她损了几句。
到了下午，李超明终于把我叫进了办公室，他手上拿着那亚湾的销售单跟合同，伸手就递还给我。
我接过后，低头去看，上面并没有签字，虽然已经了解大概，但充分发挥着不怕死的精神，壮着胆子问：“李总，这凭证需要你审核后签字确认。”
他还是一副弥勒佛的样子，脸上带笑，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狡猾：“这是销售科的事，我这里无法审核，你还是拿给李玉明副总签字吧。”
他说得很平静，公事公办地已经把难题还给我，我木然地拿着资料站在那里，虽然心焦却也无可奈何。
我正要转身出去，又听到李超明不紧不慢地在身后说：“黄子恒这孩子还是不错的，虽然出身一般，但跟你也相配，而且个人能力很强，以后他的前途只怕也是不可限量的。”
重新转过身来，我看着李超明的眼睛说：“你知道我是结过婚的人，爱情是一种感觉，我不会再为了脱单而草率自己的婚姻。”
李超明听了，好像是看马戏一样地看着我，带着几分不屑地说：“你是眼光太高，以后会吃亏的，上次晓波为你出头，我开始以为是他受了忆儿所托，现在我才明白，是他之前托了忆儿来照顾你。你是喜欢晓波吧？”
一下子被人说中了心事，我不得不低头不再发音算是默认。
李超明又继续说：“只是晓波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知道，他是齐振海的外孙，齐雅栖又是女孩子，在齐振海心中，这外孙子早就当成亲孙来看了，这齐天集团，现在明面上来说，是让齐雅栖来继承，只是老爷子一天不签署遗嘱，这变数还大着呢，齐家这样的豪门世家，你认为真是你能呆的地方？”
李超明字字点出要害，但我也不甘任人鱼肉，缓缓地说：“据我所知，李玉明副总和你也不过是出生于一般的家庭。”
最近晓波常来公寓吃饭，我们闲聊时他曾说过李超明兄妹俩，李家完全是靠着妹妹嫁给齐锦聘后，从而仗仰着齐天成为穗城豪门里的后起之秀。
当然，我这样说，应该是算放肆的，不过李超明也没有跟我计较，继续带着几分讽刺地说：“你是想走我妹妹的路，但我可以告诉你，没有那么简单，小玉当年是牺牲了很多的，而且有天时地利人和这几个条件，才成就了今天我们兄妹俩的一切，我只怕你没有这福份。”
我不敢再跟李超明争论下去，关于他们的豪门秘事，我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知道。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我继续为凭证的签字而烦恼，李超明那里也通不过，那么李玉明就更不用想了，只是就此放弃，那也不是我的风格。
熬到了下班，晓波又来电话说，他正在南大的实验室，不过今天可以会比较晚，让我先回去做饭，完事后跟我一起吃。
他现在好像是把我当小孩了，总是认为我晚上一个人就不会好好吃饭，所以经常到公寓来，一定要看着我吃才放心。
等我把白切鸡，生菜扒冬菇，虾仁炒蛋，还有一个排骨汤端上来时，晓波也刚好进门来。
吃饭时，我一直心不在焉的，他很自然关心地问：“文萱，怎么呢，工作上的事情不顺心？”
温柔的话语让我的心都化了，李超明没有说错，我跟他就是两个阶层的人，我们之间的鸿沟，是难以逾越的。现在不过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罢了。
只是曲晓波的身份决定了他强大的能力，我就把今天黄子恒的事情都对他说了。
他放下筷子，沉思了片刻后说：“凭证签字一定要副总以上的领导签字，我舅舅齐锦聘是公司的总裁，如果他签字了，李玉明李超明他们估计也没话可说。”
他的话让我吃了一惊，“行吗？我进入公司后，齐总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这样越级去找他，他会见我？”
“事关着公司里对员工的公平公正，这样的事情他不会不管的，你放心，他绝对不会因为女儿小栖而失了原则的，他跟外公一样，都是把集团公司利益放在首位的人。”
虽然对晓波的话半信半疑，不过我也没有别的可以选择了，还有两周就是农历新年了，我心里更是郁闷：“究竟吴强的病历还有我的手术记录什么时候可以找回来，我总不能过年回家，还要被我爸痛骂吧？”
晓波脸色也变得沉重了，缓缓地说：“门诊病因的资料太多，何况是一年多快两年的资料，虽然说病案室都是有备份留底的，只是李忆跑了很多回了，让人奇怪的是，都没有找到，他现在也是郁闷得很，几乎想拉上给你做手术的医生去给你人证了，只是这样，你爸也不一定就能相信。”
我听了没有再言语，只觉得眼睛里湿湿的，强忍着泪水没有落下，我是比窦娥还冤，偏偏却没有一个伸诉的机会。
窗外黑幕笼罩着大地，大家都在祈盼迎接着新春到来，但我的心里反而是格外的悲凉，一步错，步步错，所谓的众叛亲离大概就是如此吧。
第二天我回到公司时，站在齐锦聘的办公室门前，手把关于亚湾这单子的材料紧紧地握在胸前，又做了几次深吸，才抬手去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哪位，请进！”
听到这声音，我暗暗吃惊，没有想到，这时候齐雅栖居然也在齐总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