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自然是为了化解她的担忧而开的玩笑,现在根本早已经不是心脏的问题。左未央也因他的胡言乱语而笑:
“哪有这么简单?再说了,你的心这么黑,我才不要。”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里好像发着光。
朝她猛地逼近了一点,威胁性十足:
“我的心黑,你再说一遍。”
左未央咯咯咯地笑起来,没再说话,不久后,大概也是真的因为怀孕而很累,才像是很轻地在陆城怀中睡着了。
她闭着眼睛,唇角却因为感受到一个温暖的轻吻而溢出微笑。
她才不要他的心脏。
难道每一个爱她的人都要为她而死吗?她自认,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当不起这红颜祸水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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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陆城看得她没有上一回那样紧,虽然仍然准备了完备的医疗团队在家里,但是自己却不至于像上次那样日日夜夜地陪在家里。很多事情经历过之后就能知道看得太紧并没有必要,给互相一点空间,并不代表不在乎,而是一种成熟,可以有足够的信心和气度给予对方自由的成熟。
所以左未央也会觉得有一定小愧疚,她没有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他给予的自由。她让他失望了。
医疗团队虽然人多,可毕竟不是保镖,不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她,既是没有权利也是没有精力,尤其是在她偶尔需要回左家和亲人相聚的时候,左家自有别的家庭医生在,他们根本跟不上去。司机送到了左家门口之后又被左未央谴回,说是晚上陆城会亲自来接她,司机坚信不疑地离开,然而她却并没有就此身后的左家。
她抬头看看自己的家,除了陆城之外,她也对不起自己的家人,他们都是那样爱自己,可自己却要不告而别,但欠他们的,都来生再还吧。
传说,每一只预感到生命即将结束的大象,都会在有限生命的最后几天,走到丛林的深处,沿着象道来到那传说中的归宿象冢。那是一个神秘又隐秘的地方,安静、永久地与许多死去的大象在一起。听说,从群居地到象冢,还有一段很长的旅程,它们孤单地走着,回忆着自己的一生,或悲哀或快乐地死去。小象从出生到临终,即使从未到过也未见过象冢,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凭着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也能准确无误地寻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种群的象冢。
现在,她也要去往自己的象冢,可那里并没有很多的同类等着自己,将会只有孤独的自己一人,但她不会害怕,她只希望,她的亲人们只会以为自己是失踪了,不要难过,不要哀伤,就连思念最好也不要太久,就当她只是迷路,至少永远还能有着美好的希望。
现在,她就要踏上这条注定漫长的路,但其实她也不会孤独,因为她还有她的孩子,正是因为不想让她的孩子再孤独地死去一次,所以才选择了陪同。但是陆城就不必再陪她们了,他对这个世界的意义太大,不需要为了她们而辜负世界。
十分钟以后走出别墅区,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只说了两个字机场,这是一条很长的路程,好在司机很是健谈,路上也不至于无聊。
健谈的司机看她一个小姑娘,穿着打扮分明是中上人家,上车的地方又是别墅区,很疑惑为什么会需要一个人坐出租车去机场。
左未央只能这样回答好奇的司机:
“和家里人吵架了,自己随便找个地方散散心。”
“和家里人吵架了?”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可是以他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吵架之后的表情,“不可能,小姑娘你一定是在逗我玩,谁和家里人吵架了还一脸平静的,依我看……最多就是有点小矛盾,耍耍脾气。”
左未央连连点头:“对对对,您说的一点都没错,就是耍脾气。”
“唉……”刚刚才因为猜中而很高兴的司机忽然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左未央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只见司机满脸懊恼,“贫穷真是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有钱人散心动不动就随便飞个地方去旅游的方式简直就是我的梦想,不公平啊不公平啊……”
左未央被这个演技炸裂的司机说得忍俊不禁。可是啊,至少人在没钱的时候目标只有一个,有钱就行,但是当你有了钱,目标就变成了千千万万个,要有爱,有健康,有快乐……所以啊,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谁又说得准呢?
这个司机话虽然多,不过业务技术还真算过硬,很快就到了机场,机票是她早就已经订好的,随便看缘分选了一个航班,第一个目的地,稻城亚丁。
稻城亚丁位于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南部,被誉为最后的香格里拉、蓝色星球上最后一片净土。亚丁在藏语意为向阳之地,又名念青贡嘎日松贡布,即圣地之意。
保护区内最著名的有三座壮丽神圣的雪山: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藏传佛教中称为三怙主雪山,是终年积雪不化的三座护法神山圣地,藏民心中的神圣之地。此外还有辽阔的草甸、五彩斑斓的森林和碧蓝通透的海子,雪域高原最美的一切几乎都汇聚于此,共同组成了保持着地球上近绝迹的纯粹所在,被誉为中国香格里拉之魂。
风花雪月里,她最喜欢月,因为最像陆城的眼睛,山河湖海里,她最喜欢海,因为那里有阿哲。
但如果风花雪月、山海湖海都在她的眼前,还真的不大知道应该看什么才好,Airbnb上订的民宿果然如租客所说,一睁开眼,就是海,一推开窗,就是带着花香的风。
民宿不是很大,入住的第三天,女主人已经和她打成了一片。女主人让别人都叫她三毛,真名倒是从来不知道,看来应该是个三毛迷,左未央和她熟了以后故意地问她她的荷西在哪,三毛笑笑,摸了一把她那头酷似文艺女青年鼻祖三毛的头发,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