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紫轩意料的,孟怀瑾和孟握瑜的家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在一个干净整洁的书香门第,而是在那一片阴暗的区域中,小巷最深处那一户隐匿在漆黑最深处的小房子。
两个小孩进了房子就飞奔进院子中最矮小的房间,大声喊着妈妈。
那间房子里并没有亮灯,紫轩有点担心他们看不到,抬脚也要跟上去,却被面具男子拦下。
紫轩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他也没有看紫轩,只是望着院子,“没关系,他们对自己的家再了解不过了。”
但就算是这样,紫轩心里还是担心着,面具男子似乎轻叹一声,“我还是带你进去看看吧。”说着伸出手来要去牵紫轩的手,却突然又放回去。
对于紫轩来说,这种小动作她根本就没有发现,更何况现在天已经黑了。
刚要跟着面具男子一同走进去,紫轩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
面具男子走在前面的身子一顿,随即回答道,“乔。”
乔……吗?是不是和蒋乔一样的那个……乔?
紫轩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有点不太可能的念头:这个乔,是不是认识蒋乔的人?或者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蒋乔?
想到这里,紫轩三步并作两步,想要拉住乔的手问个清楚,却被这时从屋子里跑出来的孟握瑜喊住。
“那个……姐姐,我哥哥说让你们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还在怕生,她双手扶住门框,只探出半个脑袋,漆黑的夜里只能看到她的明亮的眼珠还在滴溜滴溜的转着。
乔好象没有感觉到身后儿的异样,直接走到屋子里面,随手就打开了房间里的灯,自然地就好象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别开灯!”孟怀瑾的声音在房间里陡然提高。
紫轩正要踏进屋子的脚步一愣,转头看向屋内。
屋内的光线显得有些幽暗,虽然现在房子里摆满了酒瓶和卫生纸团,但是还是能勉强的看出来这间屋子经常被人清理打扫。
“在乎那点电费做什么,”乔进了房子,熟稔的找了个凳子坐下,不紧不慢朝着正在收拾一地垃圾的孟怀瑾说道,“毕竟你们都又找到了新的赚钱方法。”
说完目光直直看向孟怀瑾,话语间的意味不言而喻。
孟怀瑾小小的身板一僵,声音还是那样带着一丝软糯的奶声奶气:
“不然呢?你让我和我妹妹怎么办?难道最后真的要露宿街头才好吗?”
乔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口的紫轩,朝她一招手,示意她进来。
紫轩像是受了乔的魔魇,不自觉就顺着他的手势走去。而待她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坐在乔身边洗得发白的沙发上了。
“怀瑾,你是叫孟怀瑾吧?”
这话一出,孟怀瑾没说什么,也没再收拾地上的东西,拿着扫把就要出门。
“小珂……我不要再叫握瑜了,为什么要再乱起名字,我明明好喜欢妈妈给我们取的名字的!”孟握瑜站在屋子中央,对着马上走出房门的哥哥大声喊道,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嗓音听起来有点刺耳。
怎么回事?
现在紫轩眼睛中表达出来的信息就是这样,她转头看向乔,乔也正好看向她。
对视见,紫轩好像能够透过面具看到他隐藏在黑色面具之后的那张脸盛满笑意。紫轩脸色微红,转头不再看他,也忘记自己心里还有许多不明白的要问他。
“那个叫孟怀瑾的叫孟珂,另一个叫孟瑶。他们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家的孩子。”乔也转头,看着“孟怀瑾”开口。
“……”看样子是被说中了心事,孟怀瑾,不,是孟珂没有说话,只不过握着扫把的手紧了紧,小小的胖乎乎的手好像已经微微泛青。
“那我就继续了,”乔见两个孩子都没有什么反应,再次开口,“不过,如果今天不是我,说不定他们还能再次收获颇丰呢。”
乔似乎话里有话,紫轩费力思索着其中的意思。
乔慢慢讲述,原来这两个孩子的父母早在他们两三岁的时候就离异了。因为孟珂的母亲沉迷于赌博,不论是打牌、打麻将还是在巷子尽头的那个小房间里跟一群大男人赌球,她都乐此不疲。
而且每天晚上回家都是在凌晨,喝得烂醉,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朝着家里人发脾气,乱耍酒疯。面对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再怎么深切的情感,也终究会被时光磨得一干二净。
最后当然是协议离婚,在孩子这一点……孟珂的爸爸希望自己能够带着两个孩子,这样他们才不会跟着这个连自己生活都无法自理的女人。
可是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人一个孩子。
弟弟孟珂因为年龄小一点,跟着父亲和另一个女人重新组成了家庭,而姐姐孟瑶却跟着母亲,整日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孟珂身在父亲家里,心却留在尚在母亲家中受苦的姐姐身上。
时间久了,父亲和后妈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们表面上都没有说什么,但是在孟珂心里,这个家,已经不是属于他的那个家了。
接连而来的变故早已经让年龄尚小的孟珂心智成长的比一般人都快,他知道了怎么察言观色,怎么在那个没有自己位置的家庭里扮演一个乖乖听话的继子的角色。
于是最后,他的父亲同意了他回到有母亲的那个家里,去照顾他思念已久的姐姐。
“别说了……”
孟瑶的声音在乔没有一丝感情的讲述中显得是那么委屈,“我知道自己和小珂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我们并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她抬头,脸上那有什么不安和怕生的样子,那张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透出粉红色的小脸上竟然还有着不屈和倔强。
“姐……”孟珂回头,静静看着孟瑶,灯光晦暗不明,他脸上的神色显得是那么的不清楚。
紫轩看着这一对姐弟,心中微酸。本来应该是享受父母恩宠,天真烂漫的年纪。但现在为了生计,他们全都强迫自己快速成长起来,然后用这不知道是否正确的方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像今天,他们已开始就盯上了她吧。毕竟那个时候的紫轩看起来就是一幅感性的样子,肯定对小孩子的这种要求没有抵抗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