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此时此刻只感觉自己背脊发凉。
因为从莫钰谦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是让人细思恐极的内容。
而我在这一刻，也彻底明白了先前他说那句话的意思——刚才，你担心的可不轻吧？
这句话里面所指的担心，不就是戳破了我生怕他突然出现在欧阳昀念面前的惶恐吗？
只不过……他怎么可能把我的状态说的那么清楚？三十四次……这可是连我自己都没办法注意和记住的细节。
所以，他的这句话到底是真的亲眼所见，还是只是出于心理战层面的试探？
于是片刻之后，我以自己能力所及之内最快的速度定了定神，然后故作镇定地对他说道：“莫三少爷，瞧你这话说的……对于我没做的事情，我自己当然不知道。”
“你确定这是你没做的事情？”莫钰谦挑了挑眉，眼角眉梢之间透着一种一切尽在自己掌握当中的挑衅。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没错，我确定。”我扬了扬下巴，借以给自己一点精神层面的支撑，免得自己看起来太没有气势。
莫钰谦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他扭了扭脖子，满是玩世不恭的模样。
我真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人的双面性，平日里看起来斯文儒雅，打扮也不若某些艺术工作者一般轻佻浮夸。但背地里，他又能邪气不羁到极致，像极了一只伺机而动的狐狸。
旋即，他冲我眨了眨眼，开口说道：“我这个人呢，理论上来说要比我哥绅士的多。所以，既然阿顾小姐说你没做，那就听你的，我就当你没做吧。”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不过并没有给我再度反驳他的机会。
“你这是要出门吗？”莫钰谦紧接着话锋一转，问了我一个听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问题。说话之间，他稍稍后退一步，拉远了我跟他之间的距离，削弱了我所感受到的压迫感。
我点了点头，虽然不想跟他多说话，但总得保持一个与人相交的礼数。
“去哪儿？”莫钰谦看起来没有适可而止的自觉性。
“超市。”我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莫三少爷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赶时间。”
莫钰谦就像没听出我话里隐藏的意思一般，再度开口对我说道：“我哥不是说他晚上才回来吃饭吗？你这么早出门去超市买菜，赶的谁的时间？”
听了他的话后，我先是愣了愣，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我早上下楼的时候，莫钰谦已经在餐厅了。
这也就是说，他应该比我更先看到莫烨川留下的那张字条。所以，能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任何稀奇古怪。
“莫三少爷，”我想了想，开口应对他说，“我的工作名义上是莫少的助理，但自打邱阿姨走后，莫家保姆的活儿也算在了我头上。你觉得一个保姆每天的工作就只有买菜这一样吗？洗衣服、拖地板哪样不是要花时间做的？你觉得呢？”
莫钰谦定定地看着我，良久之后突然冷不丁地笑道：“阿顾小姐，你还真是个妙人。这么聪明伶俐、反应机敏，做我哥的保姆可真是屈才了。不如这样，你考虑一下炒了我哥这个老板，以后跟我，怎么样？”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来到莫家当保姆之后，第二次被挖墙脚。我真是想问问莫烨川，知不知道他亲弟和他表妹的心思都那么不安分？
“莫三少爷说笑了……”我张嘴本想说点什么话缓解尴尬，却直接被莫钰谦打断。
“我可不是个喜欢说笑的人。”莫三少爷目光里充满了探究，看着我就如同再看一件让他感兴趣的物件儿，“阿顾小姐，你真的很有意思。我可以给你更高的薪水，也可以给你更好地待遇。除此之外，我更可以给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脸距离我也越来越近，萦绕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稠热。
我被他的身体压迫在鞋柜边的狭小空间里，退无可退，躲无处躲。
我极不擅长这种肢体上的威压和挑衅，莫钰谦的这种程度足以让我脑袋发胀，口舌发木，没办法正常发挥自己的战斗力。
“……可以给你你想要的……”莫钰谦凑近我的耳朵，暧昧不清地吹了一口气，不可避免地吹起了我的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只听他的口中吐出了两个字，“身份。”
身份？
什么身份？
“说句实话，”莫钰谦轻笑一声，接着说道，“自从我见到阿顾小姐的第一眼开始，就已经对你产生兴趣了。随着我跟你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对你的兴趣也越来越浓。你不妨考虑一下跟我，我可比我哥更年轻，也更无所顾忌。到时候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地从保姆这条路上位了，是不是很轻松？”
“……”
敢情莫三少爷说的是这个？！
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怎么，还不满意？”莫钰谦挑了挑眉，眸光中透着一丝意外，“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的话，不妨说出来，只要是我能够满足你的，就一定会让你满意。”
这下，我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莫三少爷主导的这场戏来的太猝不及防，也太莫名其妙。试想一下，一个在你看来完全陌生的男人突然用这么暧昧的态度跟你说，他想包养你……是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觉得贻笑大方？
只可惜，莫三少爷想做一把霸气侧漏的霸道总裁，却偏偏遇到了我这种不解风情的对象——连搪塞都不愿意搪塞。
“莫三少爷的话我听不太懂，我不过是莫少手底下的一个助理而已，每个月拿一拿薪水就已经很满足，不贪心。多谢莫三少爷的厚爱，我先走一步。”
说完，我欠了欠身，不再停留地转身出门。
……
风迎面吹来，吹散了我被莫钰谦强压出来的闷热。
看样子，莫家兄弟两人的关系，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不正常。而我对于莫钰谦居心叵测的直觉，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可是，莫钰谦到底想做什么呢？
是仅仅想给他那位貌合神离的哥哥添点堵？还是说……想从莫烨川手底下争夺莫氏集团的大权？！
开什么玩……
就在我想要直接否定我的第二种匪夷所思的猜测的一瞬间，脑海当中突然浮现了一张跟莫钰谦有七分相像的脸。
我顿时觉得一股凉意从身体内往外蔓延，顷刻间就让身上的暖意荡然无存！
有那样的一个母亲……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