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吧,威廉姆斯先生是华裔,只不过他很小的时候就随家人移居到了国外。虽然在国外长大,但他从骨子里还是中国人。不仅一直在接受中国文化的教育,包括后来选择的共度一生的伴侣,也是一位中国姑娘。”薄简安娓娓说道。
“等等!”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惊奇问道,“威廉姆斯先生结过婚?可是我明明记得……他应该是终身未娶才对啊!”
对于我的偶像的生平履历,我还是了解过的。威廉姆斯先生醉心于钢琴演绎,并未娶妻生子的故事当年还被我们老师拿出来讲过。
“外人不知道不代表这件事没有发生过。”薄简安看了我一眼,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他在年轻的时候的确结过婚,只不过两个人是私定的终身,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是事与愿违,结婚不久两个人就分开了,具体原因不明。”
“那这跟你决定回国的第三个原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要不然我这是跟你在说书吗?”薄简安毫不优雅地冲我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威廉姆斯先生跟妻子分开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对方,很多年之后才从可靠的朋友那里听闻,当初他们之间是有一个女儿的。虽然分开了,但他的妻子还是把女儿生了下来,独力抚养长大。”
这……还真是影视作品里的常见情节啊。
“自从威廉姆斯先生知道这件事之后,就想方设法地寻找妻女的下落,可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
“所以是没找到吗?”我的心情倏然有种失落,这大概是一种知道自己的偶像人生如此不完整,却又无可奈何的应景反应。
结果,薄简安又丢给我一个白眼:“你怎么那么耐不住性子?能不能闭上嘴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见我抿着嘴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再这样了,他接着往下说道:“虽然不简单,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只可惜他的妻子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病故,女儿的下落就又成了一个谜团。”
“……就这么一波三折吗?”我的心一直跟随薄简安的话上上下下起伏。
“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薄简安叹了口气,“不过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听说后来威廉姆斯先生又得到了一个消息,事关他的女儿……我之所以知道这些事情,是因为我的老板跟威廉姆斯先生是故交。他知道威廉姆斯先生要回国寻找女儿下落,就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帮手。我跟威廉姆斯先生也熟识,知道这位老人家这些年为了这件事经历了多少愁云惨雾。所以,我答应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薄简安兀自喝起了杯中酒。
我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觉得这个人跟我之前认识的那个薄简安相比,好像又高大温暖了很多。
“拜托,你别用那种圣母普世的眼光看我,瘆得慌……总觉得你在崇敬什么已经故去的伟人。”我隐约看见他的耳廓晕染了一圈红色。
“噗……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忍俊不禁,“那你帮威廉姆斯先生找到女儿了吗?”
“还没开始找。”薄简安耸了耸肩,“刚回国他就生病了,菽夜园那天才稍有好转,结果听了你的那首钢琴曲,回去就又病倒了……”
“喂,这口锅我可不背。”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听了我的那首钢琴曲病倒了,敢情儿全赖在我的头上了?
“要不然呢?”薄简安没好气地回我,“我一直在想,你或者是你的钢琴曲到底触动了威廉姆斯先生的哪根神经,让他对你念念不忘……连自己女儿的事情都不先交代清楚,反倒让你占据了仅剩的那一分精力。”
“这个问题我可没办法给你答案。”我无奈道。
我跟威廉姆斯先生之间素无交集,我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如今弹钢琴的水平到底如何……惊艳什么的,不存在的。
“那你知不知道,威廉姆斯先生还特地让我调查了所有关于你的事?”
“什么?!”我差点吃惊到摔了手里的酒杯,“你们怎么能这样?!”
“我们又没怎么你,查一查你的身份背景又怎么了?”薄简安继续对我白眼伺候,“再说了,莫烨川对你可是看的紧。我刚查了那么一点无关痛痒的东西,就被他警告了一回。我把你的那些皮毛信息告诉了威廉姆斯先生之后,他的表情一直让我看不明白。他想让我继续往下查,但事态在我意料之中,有关于你的一切就再也查不到了。”
“所以,我知道你有母亲和弟弟,知道你没有父亲。但我不知道你的母亲和弟弟是这样的情况,更不知道你这些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就是这样。”
其实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生气。我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小人物,除了跟莫烨川之间的种种之外,也没有其他见不得人的隐私。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点荒唐,身居高位的人想知道什么,平民百姓根本无力遮掩,是吗?
在这种游戏里,我们都是蝼蚁。
兴许是发觉了我的情绪变化,薄简安清了清嗓子,对我说道:“顾如沉,你别生气。威廉姆斯先生对你很欣赏,他并没有恶意……再者我真的没查到太多东西,要不然也不会对你存有那么多误解,对不对?”
我能看出来,他是有歉意的。
于是,我故意板着一张脸,回应他说:“不生气,可能吗?如果你是我,被人这么查来查去毫无隐私,你会高兴的欢天喜地吗?”
薄简安讪讪。
“既然你触动了我的隐私,这几天也知道了我不少事情,那总该拿出自己的一个秘密来跟我交换吧?”
“你想知道什么?”薄简安眯眼看我。
“你之前敌视我的原因,是觉得我是薄简安的情妇。这件事我们已经解释清楚了,但我想知道,让你产生这种反应的本源在哪里。”
听我这么一说,薄简安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眸色暗淡地回答我说:“其实说起来也不算什么秘密,我不想说只是因为不齿,实际上告诉你也无妨。”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给自己倒上了第二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