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夜,上官峰也几乎彻夜未眠,他坐在商菱白天躺过的房间里,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她走后还未叠起来的被子发愣。
傍晚看着商菱躺在司绍斌的怀里离开,若说心中毫无波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这其中的滋味,却令他自己也捉摸不透了。
从了解到商菱的家底和能力之后,他一直将商菱当做一把打开他吞并司氏集团一道重要大门的金钥匙。所以,他绝不允许将这把钥匙拱手让人。
然而,当他与商菱之间的联系因为接踵而来的各种怪事变得越来越微妙时,他对于商菱的意图变从利用开始掺杂着一些好奇心和探寻真相的乐趣。
直到司绍斌正式由于这个女人抗衡,上官峰居然对商菱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占有欲。但他并不清楚这种占有欲究竟是与司绍斌争抢猎物的抢夺欲,还是他今天愈加掩饰的——儿女私情。
午夜时分,上官峰接到了一通并不令他感到愉悦的电话。
“上官先生,对不起。”对方的语气怯生生的。
上官峰倒吸了一口冷气,并没有发问。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逐渐加重,并且带着粗砺的沙哑和颤抖,似乎是已经趴在断头台上的人想要抓紧最后的机会祈求宽恕,但是却不敢大声呼求。
上官峰的沉默是最致命的压迫武器,对方终于招架不住,从实招来:“对不起,上官先生,我们的人搞砸了。”
上官峰依然没有做声,只是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过了许久,上官峰才开口发问:“什么时候,什么人,在哪?”
电话那头终于听到了上官峰的声音,犹如得到了赦免,便一五一十仔细汇报起来:“今天傍晚时分,在距离您家五公里左右的滨海大道,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身手很利索。直接把我们的车逼到了临海栅栏边上。”
地点和人物描述都令上官峰联想到司绍斌,但那个时间,司绍斌明明是在自己的家中。
“人现在在哪里?”上官峰询问起自己人的下落。
对方如实说道:“被我们关在您给他安排的住处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敢轻易发落。”
上官峰揉揉太阳穴说道:“你们不要吓到他,天亮以后我就过去。”
午夜通话结束之后,上官峰将视线再次转向商菱待过的床上。仿佛她还在床上安睡。
而他不知道的事,这一夜的商菱却在新的梦魇里奔逃。
这是商菱最痛苦的体验。她再一次梦到了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而这一次,那个男人并没有在窥探或者监视他,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她的生活中,确切的说,是出现在了他的身体当中。
厌恶,求救的欲望和排斥,使商菱想要迅速脱离梦境的枷锁。
就在这时,男人将身体抽离,从她的两腿之间抱住一个浑身赤裸的婴孩。
看到孩子的一瞬间,商菱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一般彻底从梦中醒来。
醒来后,商菱感到了熟悉的头痛,但这次伴随而来不仅是记忆的碎片,还有如同电影胶片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的种种片段。
有医院熟悉的走廊,有簇拥在她身边的医生护士,有那张熟悉的但却神秘的面容在不近不远处和她一同等待。
记忆如同深夜时分的寂静。商菱没有像往常那般努力挣扎着去回忆,而是试着放空自己,顺便缓解头痛的难受。
记忆的胶片再一次滚动起来。虽然模糊,快速,并且稍纵即逝,但商菱却一点点意识到那些被她遗忘在角落里的光阴。
寂静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而被打破。噩梦里那一个小小的婴孩形象姨极快的速度在商菱的面前闪现了一下。
那个梦里神秘人是否就是夺走那孩子的人。商菱想着,便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并不记得自己经历过这样的割舍去离别。而梦里的情境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指向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婴孩。
“我是不是真的弄丢了什么?”商菱一想到失记忆,失忆这样的字眼,便五味杂陈。
可是在商菱眼中,连自己存在的世界跟时间都记不住,是一件非常令人自卑的事情。
商菱疲惫地再次进入梦乡,她没有再做噩梦,也没有听到司绍斌离开时候发动汽车的声音。
司绍斌和管家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终于见了面。
“老板,医生说必须见到您。”
司绍斌推门走进医生的办公室,医生从办公桌前抬起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对不起,司先生,我并没有鉴定结果。”
管家充司绍斌耸耸肩膀,识相地在办公室外面等候。
司绍斌听到这话感觉事出有因。
医生继续说道:“只有找到孩子的妈妈才能知道结果,在国内,亲子鉴定是不可以仅凭一方的医院想做就做的”
司绍斌意图解释自己的用意,却被医生直接打断:“我知道您不是出于恶意,但我是私人医生,不是私人私人侦探。”
医生看司绍斌有些迟疑,便补充说:“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而丢了好不容易得到的饭碗。”
司绍斌叫来管家,现场签了一张支票给他:“这些钱足够你疏通关系搞定这件事情,剩下的……”司绍斌将支票留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坐在车上,管家疑惑的问道:“他真的会去办吗?”
司绍斌微微一笑:“哼,他不是做不了,他只是缺钱。”
管家点点头,觉得自己这个少东家虽看起来不如上官峰那么老谋深算,却似乎深谙商场之道,没有那么明显的尔虞我诈却也游刃有余。
司绍斌看了一眼窗外:“先送我去医院你再回家。”
“我去看看爷爷。”司绍斌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
商菱醒了,看到天色还早便没有起床,而是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天花板。
随后,她鬼使神差地起身,来到客厅,走到落地窗前的电脑跟前。
司绍斌走进住院部大楼,清晨十分的医院非常宁静。
来到顶层的病房门前,保镖都有些惊讶,并且转告他司老爷子还没有醒。
“没关系,我进去等他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