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雨诺直睡到闹钟响，商祺彦的声音就在她耳后。
“你把我的胳膊当枕头很久了言总，现在是不是应该高抬贵头，帮我解放一下？”
言雨诺顿时窘迫不已，她起身看着仍然躺在那里的商祺彦：“对不起。”
商祺彦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揉揉胳膊。
她看得有些过意不去，但又拉不下面子说帮忙。
“去准备吧，我们六点钟下楼。”
言雨诺如蒙大赦，小跑着钻进卫生间，原本还说不睡，结果竟然比商祺彦睡得还熟，真是把面子都丢尽了。
商祺彦回味着她刚才的表情和动作，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这边举行的小型聚会，就显得自然许多，气氛虽然拘谨，但是整体氛围不会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只要有个角落待着，可以一直等到宴会结束。
但言雨诺没什么机会独处，因为她一进入樱花厅，就被商祺彦领着去人群正中的孙利丰面前。
孙利丰和周围的人轻声交谈着，看起来很愉悦。
她已经两个月没见到这位老师兼偶像，此刻穿着晚宴长裙，优雅地走过去，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以出错。
“雨诺！”孙利丰见到她，更加高兴，主动和她握手。
这把言雨诺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孙老师，好久没见了。”
孙利丰笑道：“我听到商总说你专程要在出差期间来看我的日本巡演，我就特别惊喜，你能来我太高兴了。”
“孙老师，千万别这么说。”言雨诺心中惊讶了一把，没想到商祺彦是这样和他说的，完全是在给你自己做足了功夫。
“我看到网上的视频了，你在公司年会上的表演非常出色。”
孙利丰身旁的日本人一直在听他们谈话，这时讶然：“对不起失利了，打断了你们的谈话，孙先生，这位就是你经常提到的曾经的学生？”
“瞧我，一高兴没顾上给你们介绍。”孙利丰道，“雨诺，这位是日本的钢琴大师，也是这次我巡演为我帮助许多的小野先生。”
言雨诺立刻点头礼貌地问候。
孙利丰对小野说：“这是我曾经带过几年的学生，当年还很小，后来就没有再遇到，直到两个月前，我劝她把钢琴重新拾起来，你猜怎么着，就是我推荐给你们看的那段视屏。”
小野先生的脸上惊讶之情丝毫没掩藏：“你就是那段表演的演奏者？我印象深刻，言女士的天赋惊人。”
言雨诺感到受宠若惊：“太谢谢小野先生您的夸奖了。”
本来以为自己和这个晚宴没什么关系，倒是没想到一来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这种忽然间被重视的感觉令她手足无措，但隐隐满足了内心的一丝虚荣感。
商祺彦一直默默地在她背后，等到她那里忙完了，就见言雨诺回过神，用一种以前很少出现的眼神看着她。
“谢谢你带我来参加老师的欢迎宴。”
面对这么直接的感谢，商祺彦还有些不适应了，他侧首淡淡说道：“凑巧而已。”
但是言雨诺已经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凑巧，全都是商祺彦再帮她。
接下来，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黄海庆在这里见到她也很惊喜，言雨诺还以为自己这样的小虾米根本不会被这样的大人物记得，没想到黄海庆还旧事重提，跟她说起了合作。
言雨诺道：“黄前辈，我真是没有那个能力，觉得会辜负您的期望，我不是专业学这个的。”
“你不懂，有时候一些灵魂的东西并不是专业学习的人能弹奏出来的，它需要经历和天赋，你恰恰就具备这些。”
宴会的开始暂时中断了他们的谈话，在场许多音乐家用乐曲表达对孙利丰的欢迎和祝福，其余上流社会的人以企业家为主，就负责在台下欣赏和鼓掌。
他们的气氛不像演唱会，所以可能会觉得是安静中的喜悦。
也就是这种氛围，反而凸显了这次音乐的高雅。
商祺彦悄声对她说：“我看到孙利丰向你走过来，你提前准备好，说不定一会演奏的人就是你。”
言雨诺转脸看他：“别开这种玩笑，这里全部都是高手，我一个外行，不想丢人丢到国外。”
“但是你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一个很出色的外行了。”
结果正如他所料，孙利丰就是邀请言雨诺表演的。
“孙老师，你们所有人都是弹琴演奏乐器至少20年往上的，我一个外行中的外行，您千万别让我出丑，这是国外，好多外国人的。”
“这没什么，我的朋友都知道你是外行，但是你在视频上表现出的那一手已经足够出彩。”孙利丰安慰她，“而且这里只有小部分是搞音乐的，大部分还是商业家对这个不懂。”
“可他们都在认真的听，孙老师……”
孙利丰笑了笑：“这是他们的习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轻易表露出情感，所以你以为他们在认真听，这只是一方面，属于他们的礼仪。但是真让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都不知道。”
商祺彦道：“孙老师都这么极力邀请你了，你还好意思拒绝吗？”
言雨诺看看他：“你是不是又安排了什么余庆节目，还是你早就猜到了？”
“相信我，你现在就算上去弹个圣诞颂歌，都没有人笑话你。”
这算是鼓励吗？言雨诺眯起眼睛，转身跟着孙利丰走。
商祺彦忽然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相信你自己。”
言雨诺一愣，心中的忐忑被他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平复。
即使是坐在侧前方的钢琴面前，仿佛还能感受到肩膀上让人安心的温暖和力度。
她忍不住侧首抬眼，商祺彦就站在自己一眼能看到的地方，举着酒杯，挑眉示意她开始。
孙利丰在大家面前说：“这位是我曾经一个小朋友，在她很小的时候我带她入门，但是中间因为一些事情，我离开了，她也没有再碰钢琴，一个月前她重新接触钢琴，充分展示了她的天赋。我非常欣赏她，大家请静静地欣赏。”
言雨诺镇定下来，在脑中回忆乐谱，她决定就用年会时的那首曲子，应该不会太丢人。
于是接下来完全成为言雨诺的主场，熟稔的演奏和感情的投入，再次将在场的人感染。
尤其是那段高难度的连奏，手指的残影，节奏的快速律动，引发场上所有人的掌声。
演奏完毕，她起身对旁边的人鞠躬。
商祺彦走上前把她领回自己的身边，然后孙利丰作为压轴出场，才算是平息了一下刚才言雨诺给大家带来的震惊。
黄海庆道：“言总啊言总，如果你弹奏到这个程度还跟我说自己不专业，就是过度的自谦了啊。”
言雨诺垂首：“黄前辈，您说的合作我从没有想过，我以为自己只是个从商的人，钢琴不过是个爱好。”
“我一定要签下你，上次你可是答应我的。”
言雨诺愣了愣，貌似真有这个事情。
商祺彦道：“黄先生，言总其实心里还是非常有兴趣的，给她点时间，突然的转行有些不适应。”
黄海庆转头看看他：“商总愿意帮忙？”
“当然，我名下有娱乐公司，对于强强联手的事情，从来不会拒绝。”
黄海庆道：“商总的意思是？”
“我希望前辈和言总的合作，能交给我来运作。您应该会相信我的实力和资源，而且言总需要一些心理上的适应。”
“好，好！”黄海庆看向言雨诺，“我现在就有灵感，接下来我会开始写曲子，言总想通了就拜托商总告诉我一声，我需要言总亲自来试曲。”
“没问题。”
这算是把自己的一个大事给定下来了？言雨诺愣然。
明明她还没机会说什么话，怎么就被商祺彦决定了。
回到楼上的套房，言雨诺才找回自己，问他：“商祺彦，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是搞公司的，不是做娱乐人物的。”
“有什么区别吗？这两个不是不能兼容的，你有这个能力，还被黄海庆看中，我觉得合作是件好事。”
“但……那应该由我来决定吧？”言雨诺道。
“你过于优柔寡断，而且考虑得太多。”商祺彦说，“我是搞投资的，知道什么最有前景，你用这方面的能力和黄海庆合作只有更好。”
言雨诺道：“那我干脆不要干这个总裁了，以后就去弹钢琴好了。”
“多给自己找条路，是为自己好。”
“我不明白。”
商祺彦的眼神坦然：“你如何能保证，如果言氏倒闭，自己还可以有能力养活自己。”
“……言氏不会倒闭的。”
“当然不倒闭更好。”商祺彦说，“你真的可以考虑转行，做生意不适合你，你可以搞搞乐器，做乐器的行业也不错，总比在你不熟悉的环境被别人耍得强。”
言雨诺总觉得商祺彦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说这些话，心底对公司的不安更甚。
但也知道就算追问他，他也不会说更多。
“你决定和黄海庆合作，我就来运作，起码他不会对你做什么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