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老张的电话,杨筱悠喜滋滋地拿上包,匆匆跑下楼。坐进车里,她先跟老张打了个招呼,然后扭过头,笑盈盈地看着商祺彦,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商总,早呀。”
“早。”商祺彦闭着眼睛仰靠在后座上,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杨筱悠并不介意,她从包中掏出粉底和口红,自在地补起妆来,“昨天一直没能联系上你,给你发的信息看了么?”
“嗯,许濡笙会找言氏求救,虽然在我的意料之外,倒也在情理之中。”商祺彦低声说着,嘴角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今早刚得到确切的消息,言氏的总经理言语晨已经答应了许濡笙,会给予恒石资金上的帮助。祺彦,你说,这会不会是个变数?”杨筱悠将粉底合上,眉头微蹙。
“言氏?”商祺彦用手支着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就算它真的跟恒石联合起来,要与商氏一争,我也一样有全胜的把握,说不定,这次还可以顺便将言氏收入囊中呢。”
杨筱悠眉头一松,悠悠地将粉盒放回了包中,“言氏前几年经历了一些起伏,这两年才刚刚稳定,现在主事的是言镇凯和言语晨父子,前段时间,我倒是在金融会议上见过这个言语晨一面,此人心机深沉,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
“怎么?你担心的不是言氏,而是这个言语晨?”商祺彦挑眉问道,言语间带着一丝揶揄之意。
杨筱悠故作嗔怒地瞪着了商祺彦一眼,扬声说道,“你这话说的不清不楚的,我是在为公司担心,你在想些什么?”
“如今也就只有你敢如此跟我说话了。”商祺彦直起身子,将车窗摇下来一些,清风拂面,略带薄凉,“我的意思,若真是青年才俊,你考虑考虑也未尝不可。”
这话听在杨筱悠的耳中,如同针扎一般,她微微一滞,低下头,紧盯着手中的口红,似是有些出神,“祺彦……我的心思,你难道不懂么?”
商祺彦将车窗开的更大了些,沉默了半晌,才悠悠地开口说道,“筱悠,我想结婚了。”
杨筱悠心里咯噔一下,脸颊瞬间染上一片霞色,“你……你这么突然……我……”
“我最近认识一个女孩,她长的还算清秀,性格跟你一样很要强,但脸皮又很薄,动不动就会红。她总是一副清汤挂面的样子,但却让我动了心。筱悠,我这年纪也应该有个家。作为好朋友,你会祝福我的是么?”商祺彦看向窗外,云淡风轻地说着。
啪嗒,杨筱悠手中的口红掉到了地上,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地滑落下来,她急忙将脸转向一边,抬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抹,干笑了两声,企图掩盖住自己的悲伤。
“呵呵,那很好啊,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呢,我当然……当然会祝福你,谁让我们既是工作伙伴,又是好朋友呢……”
商祺彦俯下身子,将掉了的口红捡了起来,递到了杨筱悠的手里,“等回头有机会,我再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一定会有机会的。”
杨筱悠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着,连成了一道道的泪线,“那个,老张,你在前面停一下,我要先去买些吃的。”
老张朝后视镜里看了看,见商祺彦点了点头,方才应了一声“是。”驾驶着车子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商总,我去买个早餐,然后再进公司。”杨筱悠甩下一句话匆匆地下了车,猛地关上了车门。
杨筱悠一路小跑着进了便利店,她找了个凳子坐下,抱着自己的提包,再也忍不住,大声地哭了出来。便利店里来往的顾客,都向她这边投来看戏般的目光,可此刻的杨筱悠正整个沉浸在悲痛中,难以自拔,所以毫不在意。
这两年几乎日日相伴,她对他越来越着迷,可他却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好朋友?就仅仅是这样么?不是言雨诺,还会有其他人,难道说商祺彦的心里只是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么?
痛,铺天漫地地侵袭着杨筱悠的心,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领,感觉仿佛有人正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难以呼吸。
女人的青春都是短暂的,她在他的身上,整整耗费了两年的光阴,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向他靠近着,她不相信他看不到。她跟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不一样,她看中的就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她以为他们已经很亲近了,她以为他对她是同旁人不一样的,她以为她只要陪他熬着,总有一天他会看见她,会接受她的一颗真心。
可这一切,不过都是她以为而已。
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精致的妆容,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悲戚无处可诉,仿佛只能透过眼泪表现出来。
商祺彦站在窗外,蹙眉看着她,良久才转过身,缓缓地走回到车里。老张从后视镜中看着商祺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就说吧。”商祺彦向后靠了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老张一咬牙,低声说着,“少爷,杨小姐,她是个好姑娘,她对您……”
“那我问你,言小姐不好么?”商祺彦的手指在拐杖的手柄上来回地摩挲着。
“这……言小姐当然也好,但杨小姐毕竟跟了您这么多年,她才是最了解少爷的人。再说昨日那个人……”老张平日里跟杨筱悠接触的较多些,杨筱悠对商祺彦如何,他都点点滴滴看在眼里。
反观言雨诺,昨日他见的那人口口声声说是她的未婚夫,既然她已经有了良配,就不应当与商祺彦再有所纠缠。他不想商祺彦因一念之差,错过了真正对他好的人。
“老张,你在商家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商祺彦一抬手,打断了老张的话,“昨日的事情,不必再多言。至于筱悠,她确实是个好姑娘,也正因如此,她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好归宿。有些事,不是应当,而是怦然。我心里有数。”
商祺彦的一番话,彻底堵住了老张的嘴,是呀,情感的事情,不是外人说两句就能理得清的。老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忍不住向便利店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缓缓地发动了车子。
许濡笙昨日没见到言雨诺,一整天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他靠在沙发上,看似在紧盯着报表,实则思绪早已飞远了。
“想什么呢你!”沈昊辰将许濡笙手中的资料向上一提,拿在了自己的手里,随意地翻了两页,“我说许总,以你的功力,就看着这几张报表,应该顶多也就十分钟吧,我听秘书说,你可是在这儿足足做了半个小时呢,老实交代,昨天去见雨诺,到底发生了些……啊”
沈昊辰一屁股坐到许濡笙的身侧,长臂一伸,搭上了许濡笙的肩膀,脸上的笑容里藏着几丝不怀好意。
“什么呀,辰哥,”许濡笙随手一杨,将沈昊辰的胳膊甩开,“你呀,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哎哎哎,你说这话我可不愿听了啊,不正经也就算了,老什么呀我,我现在可是正当年。”沈昊辰说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嘿嘿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是,是,是,正当年。”许濡笙跟着笑了起来,伸手在沈昊辰的胸口捶了一下。
“总算是眉开眼笑了,恒石遇到这么大的危机,咱们都挺过来了,你这是又为什么事愁眉苦脸呢?跟我说说吧。”沈昊辰从桌上翻过一个杯子,倒了杯水,喝了一口。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我去找雨诺的时候,她已经睡了,我有点担心她。”许濡笙将手肘放在膝盖上,双手交握在一起。
“睡着了就睡着了呗,这有什么可担心的?”沈昊辰挑了挑眉,微微有些不解。
“你不知道,昨天我去敲门,雨诺一直没给我开,我又忘了带房卡,后来碰到了隔壁的邻居,他跟我说,雨诺应该是睡着了,所以没听到,但是我今天打她电话,还是关机,也不知她是一直没充电,还是怎么的。”许濡笙越说,心中的担忧就越多。
“这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小事一件,不过就是没见到嘛,一会儿下了班,你再去一趟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的纠结。”沈昊辰将手中的水杯放下,扬声说道。
听了这话,许濡笙愣了片刻,之后抿嘴一笑,抬手拍了拍沈昊辰的臂膀,“辰哥这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确实是,何须纠结呢。”
“你现在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沈昊辰凑到许濡笙的跟前,刻意拖长了音,“对了,言氏那边说什么时候把钱打过来了么?”
“没有。”许濡笙向后一仰,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按言语晨之前说的,恐怕要等到下周了,应当能赶得上开庭。”
“嗯,那就好。等着恒石这边尘埃落定了,你就早点带着雨诺回去吧,对你们来说,或许国外才是一方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