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处理了秦生,又把所有散落的参与人员一并揪了出来,就开始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着手处理。
等到傍晚的时候,终于有了初步的进展。
一些记者开始散去。
苏源忍不住站起来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胳膊,欢喜道:“还不错,等明天早上,差不多就能平息了。”
陆晨的手指一下以下在办公桌上敲了敲,点头附和了苏源看法。至于苏源,则给季绍庭去了个电话,千言万语,只有两个字:“谢了。”
季绍庭嘿嘿笑:“都是兄弟,客气什么,不过我听说寒文清过去找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到时候再说。”苏源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也并不是想把寒家真的赶尽杀绝,“你让你老头悠着点儿。”
“懂咧,忙去了,挂了。”
陆立风又伸了个懒腰:“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去吃饭了。”
傍晚,校园。
秋意高深的渗入空气,阿嗯裹紧了披肩走在落叶上,地上厚厚的一层金黄色被风吹得翻滚着,头顶是蓝得通透的天,她走着走着觉得自己要掉入这颜色灿烂的季节里。
这个秋天,和别的秋天没什么不同,似乎,又真的是不同的。
她已经在这个校园里呆了两天,任凭外头风起云涌,这里却像是另一片天地,安然自得,把人保护在象牙塔之下,忘了世间纷纷扰扰。
这两天阿嗯都没有见过陆深,倒是路过校园公告栏的时候,在里面看到了一篇关于陆深的报告,优秀骨干教师,刚刚评上的最年轻的教授,上面还有一张关于陆深的蓝底一寸照。
淡薄的唇,高挺的鼻,暗色的眉眼,证件照片上的男人,也给人气度不凡的感觉。
这样的男人,就如同朗月清风的美好,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她在公告栏前站了好一会儿,其实是很抢眼的。
公告栏前面就是大礼堂的阶梯,陆深上完最后一堂课,拾级而下时,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穿着黑色风衣的背影修长高挑的年轻女人。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双细长嫩白的小腿出现在风衣下面,踩着高跟鞋,与校园有些格格不入的悲凉。
是的,他突然能够感受到来自阿嗯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忧伤。
秋风起,落叶飘。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遗世独立的孤独之感。
感觉一只手拂过自己的肩头,阿嗯从震惊中回神,转身,看到陆深手上拿着一片枯黄的落叶。
是从她肩头上拿下的,她后退了两步,道了谢。
陆深抬头,自然也看到了挂在公告栏里面的关于他的最新报道,他是昨天刚刚通过的教授评级,今天才挂出来的,倒是还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
她从口袋里摸出公寓钥匙递还给他:“这两天多谢你了,钥匙还给你,我要回去了。”
陆深也有关注,苏氏的事情已经逐渐被压下了,明天应该就能平息,所以他点点头,把钥匙接了过来。
指尖相触的那一瞬间,他感到十分的凉意,而她则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温暖,不过她并没有贪恋,飞快的收回手,往前走去。
“等一下。”没想到陆深竟然开口叫住了她。
“还有事?”她的神色是淡漠的,甚至是寂寥的。
陆深微微动容,这仿佛让他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他也曾经一路承载着母亲的希望,在孤独与绝望中走来:“有点晚了,我请你吃晚饭吧,吃完了再走,算是,帮我庆祝下。”他用嘴努了努面前的大红喜报。
阿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
深秋之中,他穿着一件修身西装,内搭着一件烟灰色的薄衬衫,整个人单薄但是有力。
他问她吃不吃辣,阿嗯点头。
于是他就带她去了校门口的一个炒菜馆子。
馆子内人不少,老板娘见是陆深来了,笑呵呵的迎出来:“陆老师来了啊,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
空气中漂浮着炒菜的味道,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陆深让她点菜,阿嗯勾了勾唇:“你点吧,我请你。”
他看了她一眼,点了一个大盆的水煮鱼,又点了几个配菜,最后不忘交代来两碗白米饭。
“好咧,你们等着,很快。”老板娘高兴的出去了,陆深拿起桌上的茶壶帮她斟了一杯茶,她又道谢。
陆深还发现,其实阿嗯话不多,但对一切,很淡然的同时,不彷徨,不胆怯,哪怕是对着他,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跟她平时出入的高级酒店截然不同,她也很安静,茶水只是一般般,她抿了一口,也自然的咽了下去,然后安静的坐在那里。
察觉到他的目光,阿嗯淡淡抬起了双眸,看穿了他眼底的打量后,无声的勾了勾唇:“你在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挺讨人厌的。”
“没有。”陆深不知道她怎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想解释,阿嗯却截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不用解释,反正我也不指望别人能喜欢我。”
过去一切的一切,早已深深在她的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女孩儿,她是私生女,是别人眼中的拖油瓶,她这样的小孩走到哪里都是不被认可的,大人讥笑她,同学欺负她,她其实什么都没有,没有所爱
之人,心中无牵无挂,父母也不会在意自己的去向,自己的那个姐姐所有的心思和时间都用来找男人了,哪里有时间照看自己。
她用伪装包裹自己,她用尖锐武装自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刺猬。
苏源对她好,所以她自私的希望他能永远对她好,所以试图把陶倾从苏源身边赶走,希望多留住一点属于自己的温暖,后来才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永远,她永远只是个被人抛弃的女孩。
其实她也不喜欢寒玉,只是用这样的借口来刺激陶倾罢了,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挺坏的,坏女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比如她的妈妈,所以她也不可能拥有幸福。
指尖顿生一片冰凉。
即使握着热烫的茶杯,也温暖不到她的心底。
她一直活在淡漠疏离的人群之外。而如今寒玉做的这场风暴席卷了自己,好像自己再也不能
置身事外了,而这些谣言只要自己出去,就会把自己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