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倾不知道自己在手术室外等了多久。
不知是医院的空调开得太低,还是陶倾的心太寒,陶倾此时觉得好冷。
就连她屁股地下坐着的塑料椅子都是冰冰冷冷的,冷冰冰的温度透过椅子,透过衣服,透过她的皮肤,进入她的血管,然后慢慢流淌到全身。
陶倾浑身都仿佛处在冰窖里,满是害怕苏源出事的寒冷。
时间犹如陷入了泥沼般缓慢的流逝着。
突然,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咦?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快手术就结束了?
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本来看着医生严肃的神情,陶倾有些害怕,紧跟着看见后面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的苏源,陶倾感觉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护士们在前面推着苏源的病床,医生和陶倾在后面跟着走,亦步亦趋。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医生问道。
陶倾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说:“美国的医生都喜欢这么开玩笑吗?”陶倾以为这个医生在开玩笑的,她真的以为他在开玩笑的!
可医生眉头突然一皱,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好消息是,我们医院里刚刚好有匹配苏先生的胃源,脑瘤也可以进行摘除手术,但坏消息是,由于苏先生长期没有进行治疗,病情已经相当严重,部分器官已经出现了衰竭的状态。”
“医生,”陶倾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怜惜地看着陶倾。看着医生关爱的眼神,陶倾此时犹如被人用巨石砸中心脏班难以呼吸。
许久,医生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陶小姐,我的意思就是,即使苏先生成功完成了手术,换了胃,摘除了脑瘤,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如果说刚才医生的话让陶倾感觉到自己犹如被人用巨石砸中心脏班难以呼吸的话,此时陶倾就像是被人用无数把利刃刺穿了心脏。
这个意思是苏源没救了吗?是不是意味着苏源要死了?
不,不要,她不要!
他们才刚刚敞开心扉,放下了陪了两年的纠缠的身份,真真正正地在一起,这才没多久,上天怎么就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陶倾回想着以往苏源对自己的关照,爱护,渐渐的泪水涌上眼眶……
过了好一会心情平复下来的陶倾,艰难的卖着沉痛的脚步朝苏源病房走去。不复往日里轻盈的步伐,此时陶倾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得几乎迈不开步子,她受不了,她真的承受不住这个消息。
病房里,此时苏源已经苏醒了。
苏源脸色惨白,面容阴郁,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到陶倾进来,苏源原本忧郁的脸庞浮现出一丝笑容,轻声说:“辛苦你了,还让你为我担心。”
此时的陶倾心里我为陈杂,艰难地笑道:“你都照顾我那么多了,我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陶倾就低下了头去,努力地闭着眼睛,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眼泪就像是被打开了水阀似的,流个没完。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两米,但都无话可说似的沉默着。终于,苏源耐不住,问道:“怎么了,看你一脸心事重重的?”
陶倾看着眼前满脸轻松又略带微笑的苏源,欲言却又最终该止住,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随即勉强的笑道:“没事,你现在养病重要,你就好好养病吧。”
苏源挣扎着想要坐起,陶倾连忙上前扶起了他。苏源叹气道:“不是说好,不许有事瞒着我吗?”
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似的,陶倾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那双婆娑的泪眼和苏源对上的一瞬间,陶倾看见苏源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医生说你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病情恶化的很严重。”说完这句话,陶倾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
苏源并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只是从来没有人会像陶倾这样让他心慌。
苏源连忙伸出手,为陶倾拂去泪水,“你别哭啊,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啊,我还想在我最后的日子你好好看看你呢,你这一哭就不漂亮了,看着一点也不可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苏源握住了陶倾的双手,牵进了自己的怀里,“我是说真的,我不怕死,如果真的非要我死,那我们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好不好?”
不等陶倾回答,苏源继续说:“既然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我想我也是时候放下身边的事来看看这世界的美丽的景象了。”
苏源往后一仰,靠到了床背上,“我的前半辈子都为了所谓的事业奋斗,现在终于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陶倾反手握住苏源的手,柔声道:“我会陪着你的。”
“其实倾倾,你要是这时候回去,不要待在我身边,我会更开心的。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你不必为我,浪费时间。”
“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就像刚才说的,我们什么也不管,就快乐地度过这段时光,好不好?”
苏源望着陶倾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笑着说:“好,我都答应你。”
苏源望向陶倾,幸福地笑了,这是苏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这么轻松,没有了商场的尔虞我诈,没有了利益之间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心爱的人在身边的陪伴。
苏源在陶倾的要求下,还是在医院里待了一天,检查检查身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养养苏源的身体。
换句话说,是陶倾的贪心,想要多留苏源一些时日。
哪怕是苏源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段时光,陶倾也想要把这段时光变得长一些,久一些。这样的话,她也能记住他们之间的回忆,多一些。
不要怪她贪心,这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最真切的渴求罢了。
苏源,就让我们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