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陈欢已经看到了自己,如果李硕这时候当作没看见她也太不礼貌了。李硕在心里面纠结了一番,还是慢慢地向她走过去。
陈欢也很惊讶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碰见李硕,后来她的嘴角微微一笑,清浅得就像佛祖脚下莲花池子里面的水,被过往的白云惊到了,泛起的一点点涟漪。
今天的陈欢跟往常没有不同,白色的收腰齐肩裙,非常清秀,如此脱俗的一个姑娘,在这里仿佛也显得太格格不入了,但是就是那么澄澈的一双眼睛,又好像深邃得不见底。
李硕轻轻地在她的身边坐下,从看见她的第一眼起自己的酒仿佛就已经醒了一大半。所以也变成了平日里那个异常冷静沉稳的、被众人所熟知的李硕。
“好久不见。”陈欢将侧着放的腿,移到了正中间,正正经经地说,眼含笑意,
“对。”李硕简短地回答,同时也报以一个礼貌的笑容。陈欢一眼就看出来李硕的拘束和浑身都不自在的感觉,她轻轻地在心里面笑笑,也就没有多说话了。
陈欢举起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看着李硕,
“真惊讶会在这个地方看见你。”李硕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想到自己刚刚在舞池里面疯狂扭动身体的怪样被她看见,就感到总是放不下身段。
“你不用紧张。”
“我们就跟以前一样就好。”
“客套话不用多说。”陈欢突如其来的三句话可算是说到了李硕的骨子眼里去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又极其佩服陈欢的洞察力,说,
“好。”陈欢垂下头笑了笑,头发被一瞬间的灯光照耀着显现出很好看的颜色。就像是,天使?李硕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因为他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对面的陈欢。
“有什么好惊讶的呢?”陈欢自嘲一般地笑笑,
“每个人,之所以到这里来,应该都是有一段伤心的记忆,或者是,还没来得及发生的伤心的记忆吧。”陈欢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忧伤,要知道她平时可是最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像这样把赤裸裸的自己暴露给别人看,还真的是第一次。
这么忧伤的陈欢,让李硕无话可说。
如果说李硕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孤独的话,那么陈欢来到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自己虽然跟陈欢的关系很好也是大学同学,不过是她的一切知道的还是少之又少,她不愿意说,他也就没有多问。
“你呢?”
“什么?”面对陈欢突然的质问李硕感觉到一头雾水,
“为什么来这里啊?”陈欢感到莫名地好笑,明明刚才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陈欢此刻的脸色已经微微泛起了酒红色,李硕以为她醉了,连忙说,
“陈欢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其实李硕并不了解陈欢,陈欢的酒量一贯很大,她只不过把自己装出一副很醉的样子,那样她就能借助着醉酒的借口,勇敢而又真实的做一次她自己了。一直以来的压抑和隐藏,让她活的没有真实的感觉。而之所以脸上微微泛着红色,是因为她已经开始感觉到燥热了。
陈欢苦涩地摇摇头。
李硕了解陈欢的性格,一旦她拒绝了就算自己说破了嘴,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从大学时期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倔强
“我来这里,只是感觉到很孤独。”李硕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陈欢眼睁睁地盯着他,等待着故事的发生。
李硕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很久之前就来到了s市,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设计能力在风行可以算得上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从出生开始,我一直就是站在普通人所羡慕的最顶端。我从国内最优异的大学毕业,又被保送到国外数一数二的大学留学,拿着不少人所羡慕的文凭,揣着不少人所艳羡的薪水,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
李硕开始慢慢地说到了动情处,眼角里面闪动着细碎的光芒,就像是一场大雨过后被灯光反射的街道,一眼望不到边。
“我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相处。”
“我本来以为我都不需要这些,一个人自由自在地过,一个人潇潇洒洒地活。”
其实李硕说的这些陈欢都深有体会,她小时候是留守儿童,寂寞的童年到现在还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她小时候也没有朋友,最期待的就是能和父母待在一起,可是他们也只能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偶尔回一次家,意思就是,一年只能相见一次。
“可是自从我遇见了她,我才知道自己之前的几十年,都是伪装出来的。”
“她?”陈欢挑起眉,好奇地跟着李硕重复了这个字。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李硕无奈得摇摇头,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终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人,她能够一眼就看见你伪装出来的灵魂,把你看得体无完肤,直击你的心脏。我很喜欢她,很喜欢,我想那就叫做一见钟情吧。虽然现在这种喜欢早已经随着时间而慢慢放下了,但是也是她的出现让自己知道,原来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寂寞。”
李硕一口气说完,陈欢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有时候寂寞是必须要一个人来忍受的,就像在这个世界上,有些路必须要你自己走。
“可是,人终归是要忍受寂寞的啊。”陈欢缓缓道来,提到寂寞,感觉陈欢是最有资格来说这个字的人。她不仅深深受过寂寞之苦,还承受过背叛的滋味,在她的青春阶段仿佛一下子将所有的人间疾苦都体验过了,所以现在的陈欢才将日子过得如此平凡吧。
“这个世界上终究有些路需要你自己来走。”
“因为不会有人能代替这个独一无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