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在流逝,我却抓不住,脑海中一片黑色,我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只有朦胧暗淡的光影透进眼帘。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在我的鼻尖,整个身子虚软得不像话,我辗转醒过来,挣扎着想要起来。
努力睁开眼睛,可是除了一片朦胧的似梦似幻的光影之外,却没有任何清晰的景象。
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我还在梦中吗?
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从梦中醒过来,可是却没有一点作用。
“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是一个温润的男声,我感觉到他的身影在我的身前缓缓走来。
还是在梦中吗?除了声音我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光影,却一点都不真切。
我在被子下狠狠地掐了一下我的手,有疼痛的感觉:“我到底是怎么了?”
“你的视觉神经受损了,出现了暂时性的失明,可是照你现在的情况来看,情况不太乐观。”
他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我的脑海中炸开。
失明了?我半坐起身子,摊开手,想要看清我的手,却什么都看不到。
“为什么会这样?”我低喃着,透着深深的绝望,脑海中回转起昏迷前的那场车祸。
我心里不住地冷笑着,我已经落到那般田地了,本来以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可是如今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我还有恢复的可能吗?”我看不到他在哪里,只是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什么,整颗心是慌乱的。
原本熟悉的世界此刻变得如此陌生了。
“很难说,依照你的情况看来,可能是短暂性失明,也可能会永久性失眠。”
我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尖锐地刺激着我的耳膜。
“那么如果我现在开始治疗,是不是恢复的可能性更加大?”我感觉到我抓住了一片柔软的衣料,急忙开口道。
男人的声音停了下来,似乎有几分犹豫的样子:“如果现在开始治疗恢复的把握会更加大,只是治疗费用并不低。”
我的手渐渐松了下来,现在别说治疗费用,就连衣食住行我都解决不了,现在的我身无分文。
后来我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医院的,毕竟再继续在那里待着,恐怕我还会欠下一笔住院费用。
我摸着冰凉的墙,一路直行,原来失明的感觉是这样,什么都看不到,原本清晰的一切任由我再努力去看,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光影罢了。
“你怎么走路的?撞到了人不知道吗?”我感觉额头一痛,身子向后倒了几步,我还没有开口,对方已经先声夺人了,语气很是恶劣。
我连忙低头喊道:“对不起,对不起……”却感觉到对方灼灼的视线一直在我的身上停留着。
感觉到有一阵轻微的风在脸颊吹过。
“你是不是看不见?”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话我却匆忙地跑了起来,似乎又撞到那个人了,摔到了地上,身子一痛,我急忙扶着墙,踉跄地跑了出去。
后面的人不断地追喊着,我更加加速了脚步,一直跑着,希望可以躲得远远的。
却不断地磕磕碰碰,撞到人,撞到墙,我感觉有鲜血顺着额头往下流着,在空气中飘散着血的气息。
继续跑着,听到了一声急剧的鸣笛声,接着有人大喊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了?”
接着我停下了脚步,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现在的我似乎多走一步都是错的。
站在原地,听到了车子从我的身边飞驰而过的声音,我的身子微微晃动着。
一股绝望从我的心底涌了上来,究竟是怎么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命运一再地捉弄着我,可笑的是我没有任何反击的力气。
“苏清绒,可算找到你了!”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是子嫣,也是让我变成这副狼狈不堪样子的人!
我不由得捏紧拳头,出事后她非但没有留在我的身边,反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又再次出现,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你来干什么?”由于看不见,我更是竖起了一块僵硬的墙,以为这样就可以无坚不摧了。
可是我却不知道那道只是如白纸一般脆弱,风一吹就散开了。
“你现在看不见了是吗?”子嫣冷笑一声,我紧紧地咬着唇瓣,心里有一处各种情绪在滋长着。
“那又怎么样?”
“你现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治疗的可能,你应该知道越早治疗,恢复的可能性越大。”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她若有若无的语气,却总带着一丝算计的意味。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去和她对抗的资本。
“你想要说什么?”
“顾夫人回来了。”
我的身子抖了一下。
再次回到顾家,即使我竭力保持着平静,可是心里却泛起了波澜,当初被顾迟从这里赶出来。
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可是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交易罢了。
“你配合顾迟好好演一场戏,事成以后我会给你一笔钱。”
“不过你不能让顾迟知道你失明的事情,要不然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试探着,可是顾家别墅结构复杂,摆设也多,更何况我当初只是作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在这里待过一些日子罢了。
要说熟悉,恐怕还没有这里的佣人对这里熟悉吧。
伸出手,不断地摸索着,小心翼翼地碰触着这模糊的环境。
顾迟今天下午不在家,而子嫣为了让我不出差错,特意给了我半天的时间来熟悉环境。
不过我倒是不明白她这般处心积虑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我现在又有什么值得她算计的?这场婚姻是假的,只有顾夫人当真了!
难道是冲着我的孩子来吗?
可是子嫣也不蠢,不会选择在顾夫人回来的时候动手,想了很多,可是还是无法猜透子嫣这一步的目的。
即使知道她并不是单纯地让我来演戏,可是我却别无他法。
我需要钱,一笔昂贵的治疗费用。
即使现在不是完全陷入黑暗,可是我却感觉到视线越来越弱了,原本还可以看到一些光亮的,此刻却多了一些昏暗。
只怕情况会更加恶劣罢了。
磕磕碰碰了一个下午,我把别墅都转遍了,勉强可以没有很大障碍地行走了。
不过想到明天要见顾迟,便觉得一颗心紧绷着,说不出是紧张,还是不愿意面对。
等到阳光照满整个卧室,我感觉到有刺眼的光芒闪动着,才微微睁开眼睛,其实现在黑夜和白天,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很大的区别了。
只是我依然喜欢白日阳光的明媚和温暖,在黑暗中待久的人,会更加渴望光和热。
在床上摸到我的衣服,慢慢地换上,失明以后平常看似简单的日常生活都变得艰难了,只是我适应得还算好。
从开始的不习惯,渐渐地逼着自己去适应习惯,因为我这个样子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可怜迁就。
如果我再不努力,等待我和孩子的恐怕是比失明更加恐怖的事情吧!
扶着墙,走到了梳妆台前面,坐了下来,即使面对着镜子,可是我却看不到我的面容了。
叹了一口气,拿起了桌子上面的梳子,可是这两天的流落生活,我已经有两天没有梳洗了,头发凌乱枯燥得开始打结了。
听着门外急促的敲门声,我狠下心,握紧了梳子,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遇到头发打结的地方,直接狠狠地梳下去,扯痛了头皮。
我却没有觉得很痛,感觉到差不多,我才站起身子,努力平静心情,走向门边。
直觉告诉我,门外站着的人是顾迟。
摸索着门把,听到卡擦的一声,一阵风从我的脸颊边擦过。
“你怎么还在这里住?我妈十一点到,你是想让她看到我们不和吗?”男人冷嘲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却能够猜测得到他的表情。
恐怕是不屑吧!
现在我突然有些庆幸我看不到,这样就不用因为他那嘲讽的面容而伤神了。
“对不起,睡过头了,我马上收拾一下。”我并没有和他争吵的意思,如果继续和他对峙只会让他发现异常。
我正打算转身去收拾东西,顾迟突然拉住我的手臂,男人灼灼的视线紧盯着我:“你怎么了?”
我心头一紧,额头渗出了细汗,还是被发现了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期待呢?
我听到男人挪动步子的声音,他特有的男子气息,卷着淡淡的烟草香味,一同卷入了我的鼻尖。
我的心不由得泛起了一些涟漪。
“平日你可没有这么温顺,今天竟然这么容易妥协?有什么目的?”
那一丝期待随着他的话语彻底灰飞烟灭了,我努力保持平静的面容,淡淡地开口:“顾夫人要来了,我没有那么不识相!”
“我警告你,不要让我妈看出什么破绽,要不然你该知道后果是怎么样的!”男人在我的耳边警告道。
我非常顺从地点头,而顾迟的手掌还抓着我的手臂,我不由得开口提醒道:“那么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我需要收拾一下东西!”
平静得几乎已经泛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连我都怀疑,我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究竟是已经没有心了?还是太痛了不敢再轻易去相信了呢?
感觉到男人的手渐渐松开,我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径直地向前走着,我感觉到顾迟灼灼额的视线一直在身后跟随着。
我依然挺直着身板,不紧不慢地走着,显得从容,可是只有我的心里清楚,此刻我有多么紧张。
手心紧紧地拽着,甚至冒出了密集的汗水。
可是顾迟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身上,我只能咬紧牙关,装作没有任何障碍一样,平静地收拾着东西。
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有那天带回来的一个行李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