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干涉得很,气息微弱地吞吐,我只觉得现在我就像一堆快要燃尽的木柴,苟延残喘着。
“苏清绒,不要一直这样,我不可能让你一辈子都记着他的!”他修长葱白的指尖在我的心口打着转,勾出了别样的霸道气息。
我累得闭上了眼睛,只想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仿佛这样就忘了那让人窒息的死亡。
“我忘不了的……他是我害死的,这是我欠下的罪……”泪水一点点地溢出来,伴随着心撕裂的痛苦。
我的话语并没有完全说完,便被顾迟吞噬殆尽了,他冰冷的唇狠狠地覆上了我的唇瓣,夺走了我所有的气息。
他犹如野兽一般地了啃咬着,柔嫩的唇瓣被狠狠地蹂躏着,我感觉到血液在唇齿间纠缠着,带来了深刻而刻骨的疼痛。
我不知道何时平静下来了,软软地趴在他的怀里,气息更加虚弱,像是缺氧一般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们的孩子还有五个月就要出来了,你期待吗?”顾迟带着一丝凉意的手覆上我的腹部,却让我不由得浑身一颤,而后滚烫的泪水便那样滴落在掌心上。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我让这个孩子陪着我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了。
常常我会后悔当初就不该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可是如今我却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在医院浑浑噩噩了几天,病情一直反反复复,顾迟的脸色是一天天更加难看了,连带着医院里面的医生也跟着倒霉。
他看得我很紧,几乎只把我限制在医院的范围内,顾迟对于我格外的耐心,总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安。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也看清了。
他越是温柔,越是危险。
可是我却急需这份裹着毒药的糖果,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因为愧疚和自责而坠入地狱。
我知道顾迟今天不会过来,昨天无意翻动他的手机,知道他今天公司开季度会议……
而我也无意看到了很多关于他和子嫣甜蜜地来往信息。
我已经变得麻木了,只是心会有些疼痛。
我想我和顾迟之间的纠缠已经腐烂得惨不忍睹了,只是面上却依然一派温和。
我却渐渐厌倦了……
换上衣服,镜子中,我的脸已经渐渐呈现锥子形状了,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色彩,眼袋聋拉着,头发散落着。
没有一点光彩和靓丽,憔悴而落魄。
反手把镜子放好,我才出门,空中飘着小雨,这些天似乎天空都没有放晴,一种压抑黑沉的气氛笼罩着大地。
撑着的伞挡不住路上强烈的风和雨,还是有不少的雨丝飘了过来,湿了我的衣服。
打了车,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了那座公寓,我站在原地,却久久挪动不了步子,脚上似乎灌了千斤重担,一步都要耗尽极大的心力。
脑子里面闪过很多画面,那个男人温和的声音,温柔的笑容,清晰得仿佛昨日的记忆。
可是他却早早地离开了,把我一个人抛在了记忆的泥潭里面,不可自拔。
恍惚间伸手一抹,脸上全是湿润的液体。
公寓的门悄然推开,却是发出了有些苍老的动静。
那张原本明丽张扬的脸,此刻黯淡无关,两颊深陷,苍白地犹如死灰,唇上也没有一丝颜色,身上穿着宽大的衣服,包裹着她弱不禁风的身子。
“来了?”她很平静,似乎只是接待一个平凡不过的朋友。
可是我却是害得她变成这样的人,可是她的眼眸里面却没有太多的恨意,只有化不开的忧伤和绝望在那双还算清晰的眼眸中沉淀着。
“对不起……”哽咽地开口,却觉得这三个字没有一丝重量,轻飘飘地承担不起我那沉重的罪责。
温雅一笑,倒有几分往日的艳丽之色,只是面上的忧伤终究掩盖了那点惊艳,反而显得更加悲哀。
“这是他的选择,他愿意把命给你,不是吗?他死了也觉得值得。”
本来以为温雅会责怪我,怨恨我,可是如今却是这般不冷不淡,我心中的沉闷非但没有丝毫解脱,反而越发沉重,直压着我喘不过气来。
“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她拖动着步子,不似往常般傲慢自信,只是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她拿过来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这是他让我保管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了,他到死都记挂着你。”
我从她的手里接过那个盒子,其实并不重,只是我却觉得沉甸甸地压着胳膊。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与你无关!”她便这般冷漠地从我身边离开,仿佛我们是从来没有认识过的陌生人一般。
而那是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了,当天晚上她便吞了两瓶的安眠药自杀了,据说她死的时候,手中还抱着她和文初的合照,笑容动人。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坐在了病房里面,整整一天,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动,浑身似乎彻底僵硬了,没有一点知觉。
只觉得心里破开了一个很大的洞,无法愈合。
冷得让我发抖。
“我在,别怕。”宽厚的肩膀,温和的声音,却温暖不了我的心,我僵硬地被他搂在怀里,他从来没有过的关怀备至,而我却毫无反应。
夜里,窗外透过了清冷的月光,我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悄然起身,赤着脚,走到了窗前。
——清绒,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恐怕我已经不在了,我第一次做这样没有把握的赌注,即使输得彻底,可是我却没有后悔。
傻瓜,为什么不后悔?
都是我害死你的!
——与你度过的那一个星期,是我自失去你以后最快乐的日子,是我做梦都在幻想的生活,即使只是短短的七天。
风吹过脸颊,带来了湿润,不受控制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捂住嘴巴,紧紧地抱着身子,那黑色的字迹已经在泪水中泛着水光。
——原谅我当年的自私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想尽力去弥补,付出一切在所不惜,只是时间不允许我继续下去了。到头来,我才发现我能够给你的太少了,只有钱。
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存折,上面的数字足够我好好地度过余生,还有房产证,公司的股份合同……
原来他早就做了周密的准备,也为我准备了后路,可是他为什么就不知道要替自己多想一些?
我蜷缩着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那么冷了,可是透过本来就冰冷的自己来取暖,只会更加冰冷透骨罢了。
接下来顾迟切断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他似乎在暗中操纵着什么,而我却没有力气去阻止。
他抽掉了我抱着的盒子,存折,房产证,公司的股份合同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冷冷地开口:“你不需要这些。”
我确实不需要,我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去和他争辩,手中依然揣着那封信。
“顾迟,你究竟在瞒着我什么?圈着我,不让我和外界接触只是单纯让我休养吗?”我并不蠢,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
“这些事情你也插不上手,还是好好地待着吧!”男人抽走他的手,我的手有些恍惚地悬在了半空中。
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想要在我心上插几刀的人可是不少,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子嫣,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她可以忍了这么久才过来发飙,倒是让我有些刮目。
“我的好姐姐,这么久没有见,怎么这么狼狈了?”她一身的光鲜亮丽,皮肤吹弹可破,脸色极佳,瞪着高跟鞋高高地俯视着我。
本来该是至亲至爱的姐妹,为何越走越远,她已经憎恨我到了这般地步了。
我冷冷开口:“有话就说,我没有空招待你。”
“我只怕我说了以后,你更加没有心思招待我了。”子嫣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高傲而嚣张的样子真让人不舒服。
可是于我,已经没有很大的感觉了。
文初的死已经磨掉了我很多的棱角了,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子嫣见我半天没有开口,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不耐烦地开口:“苏清绒,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吗?迟之所以留着你,对你百般呵护,不过是你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不知道我的利用价值在哪里?”我冷笑着,却没有一丝兴趣。
子嫣突然走近了,高跟鞋与地板接触发出了尖锐的声响,她竟然低下了她那高傲的头颅,看着我,只是眼眸中的鄙夷和嘲讽却深刻得让人烦躁。
“文氏集团在已经破产了,而且负债两亿,堵在文家门口追债的人可是围了一个大圈,那个场面还真是壮观啊!”
我只觉得心口一痛,捂着胸口,想要开口,却觉得困难,只能听着她继续开口。
“你也知道文老爷和文夫人的身子不是很好,都一把年纪了,不仅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还债台高筑,还真是可怜……”
我伸出手抓住了她,可是她却嫌弃地甩开我,表情嫌恶又畅快。
“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顾迟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你想知道吗?”子嫣突然勾着手指,走到我的身前,一副神秘的样子,我不顾一切地走上前,脸上却火辣辣地疼痛。
她那一巴掌的力气把我甩到了床上,我头昏脑涨,嘴角竟然涌出了一丝血。
而后子嫣走到我的身前,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给扯了起来,让我一种屈辱的姿态面对着她。
“你现在可以体会到我的痛苦了吗?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承担这样的痛苦,你霸占着顾迟。还有了他的孩子,你真的该死!”
她用力地一推,我的头就砸在了床板上,疼痛的感觉蔓延了全身。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他们哪里得罪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