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的是，在他的霸道和强硬中，我的心一点点陷落，其实我对他动心或许不是在这段时间，或许是在更早前，日积月累的一点点感情沉淀下来，才会在他承诺的时候，沦陷得这么快……
“看，连你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怎么要求我可以做到呢？”李雪从我纠结的表情，彻底猜透了我的心思。
我有些难堪和懊恼，握紧了拳头，嘴角蔓延着苦涩的笑容。
“李雪，我无法回头，可是却不代表你没有退路了……”我伸出手，或许我已经陷入了无望的深渊，但是至少我希望眼前的女子可以回头。
“我也回不了头了……”她的身子不断地后退，接近了身后那无望的空荡，我急忙伸出手，却感觉有一股力道从我的身后推了一把。
坠落中，我看到她嘴角划开了一抹得意的笑容，风从我的脸上刮过，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散开了……
一片黑暗中，我感觉到身子剧烈地疼痛，似乎被碾压了一般，动一下，都牵动全身的痛觉神经。缓缓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一室白色，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尖。
我不由得伸出手，在眼前晃了一下，觉得有些模糊，我的意识渐渐回归。我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头昏昏沉沉地，原来我没有死……
明明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却还能捡回一条命，眼神渐渐清明，这时候我才看清身旁有一个人坐着，带着银色的边框眼镜。
“醒了？觉得怎么样？”清冷的嗓音没有一丝感情，完全机械化地问道。
“沈弈？”我一开口，才发现整个嗓子已经干哑得不像样了，干渴的感觉让我觉得难受，我伸出手，想要去拿桌面上的水。
沈弈察觉到我的动作，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牵强，他扶着我稍微坐了起来，把水递给我。
清凉的水缓和了我嗓子的干哑，我咳嗽了几声，才觉得没有那么难受，沈弈给我垫了一个枕头在身后，让我坐起来没有那么难受。
平静下来，昏迷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那个时候李雪把我推下了楼，我扫了一眼病房没有看到她的踪影，看向冷淡的男子，沙哑着嗓子问道：“李雪呢？”
“你是说和你一起跳下来的那个女孩吗？”沈弈面色平淡。
我点点头，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救不了两个人，她活了下来，只不过恐怕生不如死。”沈弈宝蓝色的眸子涌动着，他嘴角带着一丝嘲讽。
我的心沉到了海底，我揪着他的衬衫，神情激动地嘶吼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男人好看的眉头高高挑起，面色沉了一下，随后用最平淡的声音道出了最残酷的现实：“毁容了。”
我揪着他衣裳的手随即滑落，我咽了一口气，沉重的身子靠在床头上，像一个丢了魂魄的人。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你为什么不救他……”下一刻我失控地扑到了沈弈的身前，不断地捶打着他，仿佛要把一切的痛苦都倾泻到他的身上。
男人没有阻止我的动作，反而一脸冷漠地看着我的失控和疯狂，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冰冷无情。
一股酸涩突然从我的胃口翻涌上来，我难受地从床上扑了下去，冲向洗手间，朝着洗手台开始翻天覆地地呕吐起来。胃里翻滚着，似乎要把我身体里面仅存的一些东西，都倾泻出来。
好不容易停止了呕吐，我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一块手帕递到了我的身前，我看了一眼，用手打开了他的手帕。
没有想到竟然会让眼前的男人看到我最狼狈的一幕，我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病床上，想到了李雪，心里难受得透不过气。
“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救一个人，而你是我唯一的选择。”沈弈掏出了一块纸巾，重新递到我的面前。
我听了他的解释，非但没有觉得释怀，反而觉得更加难过了，我揪着胸口，把脸埋了进去。
缓了很久，我才抬起头，看向沈弈，竭力用最平静的语气说道：“我想去看她。”
沈弈皱着眉头，恐怕是不太同意，不过我一再地坚持，最后男人还是把我扶上了轮椅，我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无法独立行走，而沈弈是不会和我有任何的肌体接触的。
来到李雪的病房前，我突然胆怯了，我很怕推开门，看到那张秀丽的脸上此刻已经血肉模糊了……
我停在原地很久，身后的男人也没有催促我，时间分分秒秒地逝去。最后我还是咬着牙齿，推开了那道紧闭的门，随着轮子的滚动，我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的那个女子。
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背对着我，而她的面前站着面容沉重的李安夫妇，他们看到我，脸色闪过一丝陌生。
这个时候一直背对着我的李雪也缓缓转过来，这个时候，她脸上紧紧地缠着纱布，她原本秀丽的脸上此刻遍布淤青。
“李雪……”我不敢想象缠着纱布的那一部分，究竟损伤多大，我几乎哽咽着喊出她的名字。
我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下一刻一声剧烈的响声响起，她把病床上的镜子砸了过来，镜子在地上碎了一地，也飞溅了几块过来，划破了我的手背。
“苏清绒，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话吗？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滚……”她情绪异常地激动，身子上下起伏着，她几乎把病房里面可以砸的东西都砸了过来。
要不是沈弈挡在我的前面，恐怕遭殃的是我，李安夫妇连忙拦着她，朝着我喊道：“清绒，你还是回去吧！”
即使我不愿意回去，但是目前的局势也由不得我做主，沈弈推着我回去，我神色恍惚，直到进了病房，我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般。
或许李雪变成这样不是我造成的，可是我却无法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捂着胸口，有些痛苦地看向窗外。
蔚蓝的天空在我看来似乎蒙上了一层灰，或许是我的心已经蒙上了灰。
“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我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淡淡地开口，“说吧，我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
“你怀孕了。”男人的声音非常地平淡，于我却是一个晴天霹雳，我很想大笑，这是多么嘲讽的事情，如果是今天以前，或许我会很开心。
但是李雪的话犹如一个诅咒一般在我的心底缠绕着。
顾迟念念不忘的人不是我，是子嫣，是那个早已经被他送出了是非和危险之外的女子。
我的手覆上了平坦的小腹，谁又会想到这里有一个生命正在成长着，心里一时五味杂陈，酸涩涌动。
我几乎哽咽着开口：“他知道吗？”
沈弈自然知道我说的人是谁，他清冷的声音传来：“不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涌上了一丝失望，我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轮椅上，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清风吹来。
“李雪脸上的伤有办法恢复吗？”努力抛开那些混乱的思绪，我平静着语调问道。
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声音，我不放心得转头看向他，男人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或许可以恢复，或许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他的话毫无疑问把我推向了悬崖，我痛苦地闭上眼睛，那个女子，我终究亏欠了她……
躺在病床上睡了很久，我始终难以入睡，迷糊中，很多画面闪过，让我心绪难安。
等到我辗转醒了过来，沈弈还在我的身旁坐着，他拿着书，平静地看着，见我醒过来，冷声提醒：“把汤喝了。”
我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情，此刻一点胃口都没有，刚想开口拒绝，男人清冷的声音传来：“为了你，也为了孩子。”
这恐怕是沈弈为数不多会表现出他情绪的时候，我躺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坐了起来，捧起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的汤，喝了几口，就放下了。
“这个孩子，不要告诉他……”我犹豫了很久，抓住男人的袖子，压着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的味道，“求你。”
沈弈沉默了一会儿，表情难测，让我的一颗心悬着，最终他挣开了我的手，冷眸凝视着我：“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一切后果你要想清楚。”
我听了心里涌起了苦涩，最后还是点点头，刚刚的那句话仿佛用尽了我最后的一点力气，我疲惫地躺着。
困意再次席卷而来，我又睡了过去，迷糊中感觉有人温柔地触碰着我的脸颊，举止间带着万分的温柔，让我忍不住沉溺其中，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缓缓地睁开双眸，那个让我念念不忘的男人就在我的身前，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他见我醒过来，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清绒，你醒了？”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顾迟却按着我，有些着急地喊道：“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先不要起来，好好躺着。”
我点点头，嘴唇蠕动着，男人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撩开了我额头被冷汗打湿的头发。
“对不起，我来晚了，李雪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轻吻着我的手背，带着一丝疼惜的味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恢复容貌的，只要你的心里可以好过一些。”
他的话触动了我的心，如果不是李雪的那番话，或许此刻我会感动得泪流满面，但是李雪的那番话，已经在我们之间划上了一道深深的裂口，无法磨灭。
“谢谢你，始终是我欠了她……”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哽咽的味道。
“清绒，李雪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受到了伤害。”他紧紧握着我的手，仿佛用了最大的力气，就怕我一不下心就会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