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犹如一大块石子在我的心底激起了无尽波澜,我抬起眼眸,正对上他的眼眸,一时心情复杂。
不知道想到什么,我猛然一把推开他,狠狠地喊道:“沈弈,这恐怕轮不到你管吧!你是我什么人!顾迟是抛弃了我,把我当做物品一样去交换……可是你有什么资格评论!”
一直压抑在心底深处无法排放的委屈,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了发泄口,我用力对着沈弈的胸口拼命捶打着。
积蓄在眼眸中的泪水此刻犹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我的眼角飞快滚落,我歇斯底里地喊完以后,不住地喘着气,整个肩膀都随之起伏着。
等到我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沈弈才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发泄完了吗?痛快了吗?”
我猛地瞪大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脸上是未干的泪水,男人突然从西裤中掏出一块手帕。
在我无比震惊的眼眸,他从容地替我擦拭掉眼角残留的泪水,以及脸上泪渍,他的动作十分的温柔,青葱般的手指根根分明,犹如晶莹剔透的玉器一般。
他的指腹无意触及到我的脸颊的那丝冰凉,让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苏清绒,人生是你自己的,糊涂也好,固执也罢。如果你非得一意孤行,那么最后撞得头破血流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他说完,把手帕扔给了我,站了起来,优雅地拍着身上的褶皱,俊美的脸上透着一丝严肃。
我只是静静地坐着,手中还拽着他的手帕,一股淡淡的让人舒服的清香一点点地传入我的鼻尖。
恍惚间,我竟然把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你能够忘得了文茵吗?”
原本转身的男人突然停住了身子,高大的背影瞬间僵硬了,一股莫名的冷漠犹如看不见的细丝缠绕着他。
“这与你无关!”
我不顾虚弱的身子,情绪有些激动地翻身下床,我疾步走到沈弈的身前。我和男人站在一起,只不过到他的肩膀处,他和顾迟的身高想差不多,不过顾迟经常锻炼,身材保持非常好。
而眼前的男人身子倒显得有些瘦削,可能因为工作的关系,他的脸色看起来会更加白皙一些。
“你也有不敢回答的问题吗?”男人脸色沉了下来,边框眼镜内的眸子闪动着,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他直接推开我,从我的身边越过,冷冷地扔下了两个字,“无聊!”
听到铁门再次关上的声音,我觉得有些恍惚,我不知道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而我刚刚似乎把唯一可以让我与外界有联系的人气走了。
心情有些沮丧,回到床上,却看到那张简陋的床上有一枚戒指在发着亮光,我不由得蹲下身子,拿起了手中的戒指,这是一枚普通的男士戒指……没有一点特色,更不要说昂贵了。
简单的款式只用一根绳子圈着,这样的戒指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可是这应该是沈弈的……真正宝贵的恐怕不是这枚戒指,恐怕是送戒指的人吧!
而我能够想到的人就只有文茵了,那个埋在沈弈心里七年的女人。
叹了一口气,把戒指踹到怀里,到时候再给他吧。
出乎我意料的是,沈弈竟然没有立刻发现戒指不见了,反而一切如常,只是我发现了我的伙食似乎改善了不少,不再是那冷硬的馒头,反而是像家常菜的餐盒。
能够做到这点的,除了沈弈,我想不出其他人了。
这些日子,真的如沈弈所说的,江雨馨没有来为难我了,我身上那些严重的鞭子伤痕也在渐渐愈合,不过想要涂药是有些困难。
这件事情只有拜托沈弈了,他面无表情地给我涂着药,如果不是灯光暗淡,恐怕会被他看到我红得滴血的脸。
一天我无聊把玩着沈弈留下来的戒指,从那天我提起文茵后,沈弈一直没有给我好的脸色,连话都没有一句,每天来就是送饭,以及公事公办的上药……
可能是他的气压太低沉,以至于我数次开口想要提这件事情,最后那些即将说出口的话都淹没在他冰冷的表情中。
由于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我丝毫没有留意到铁门已经打开了,一道冷冷的目光随后犹如冷箭一般飞快地朝着我射了过来,我猝不及防,手中的戒指随之滑落在地上。
在水泥地板上滚了几圈,才在沈弈的面前停住,我咽了一下唾沫,就见那高挺的身子优雅地蹲了下来,他捡起了地上的戒指。
随后目光如炬,紧紧地凝视着我,那一瞬间我的呼吸都觉得停滞。
“对不起……”我连忙站起了身子,我知道这枚普通的戒指对于沈弈的含义一定非常重要,走到他的身前,想要解释什么。
男人骨节分明的两根手指捏着那枚戒指,银白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他的神色却比这昏暗的空间更为深沉,复杂。
“苏清绒,我以为你会懂,可是到头来你不过是像在看戏一样看着我?是吗?”
我拼命地摇头,苦涩在我的唇齿间流淌着,可是我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解释眼前的这一幕。
“这是她的遗物,本来是她送给我的,可是最后我却是在她冰冷得已经僵硬的手中掰开的,她到死连唯一可以留给我做纪念的东西都不肯留给我!”他悲凉地笑着,那淡淡的笑声宛如伴着萧瑟的风,只是听到他笑,我便看到了满世界枯败的落叶纷飞。
我艰难地开口喊道:“沈弈……”
我知道他心底埋着一段死去的爱情,即使已经腐朽,衰败了,可是他依然把这段感情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
“过去了,就该放下了,要不然你的一辈子就只会停留在过去……”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男人突然迈开脚步靠近我,在我们之间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的距离,他停了下来。
他突然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指尖握住了我挂在脖子间的吊坠,我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脖子被项链勒了一下。
“那么你带着的是什么?苏清绒,下次在冠冕堂皇地教训别人之前,先好好看一下自己。”
我低垂着头,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他俊美的面容也在我抬眸之间。
突然我感觉到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我屏着呼吸,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而后他伸出手,把我脖子上的项链给取了下来。
那一瞬间心里有一阵失落,毕竟从顾迟为我带上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取下来过……无论洗澡还是睡觉,甚至在被无情地抛弃后,我依然舍不得取下来。
可是如今他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把我一直以来的这份坚持破坏殆尽了。
而我竟然没有出手去阻止,只是犹如一个无措的小女孩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随后我的锁骨处一凉,我几乎是瞪大着眼睛,紧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手中握着那枚被我把玩了这么多天的戒指。
“沈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男人的指尖轻轻地捏着戒指,黑眸转动,视线似乎是落在戒指上,又像是落在我的身上,而后我听到他叹息般的嘲讽:“带着它,替我好好保管!”
那一刻我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我明明知道他不仅仅是要我替他保管戒指那么简单,可是他眸中流转的那丝极其淡漠的温柔,却让我一瞬间失去了开口的力气。
沈弈离开了以后,我不由得捏着脖子处悬挂的戒指,就连我的项链吊坠也被他拿走了,从来不知道那个清冷的男人竟然也会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不过恐怕以后我想要从他手中拿回来是要费一番心思了,一会儿无奈地笑着,一会儿又皱着眉头。我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朝着我靠近,当她冷笑一声,我才从我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苏清绒,看来这些天你过得非常的滋润!”话语里面无不是嘲讽的味道,平静惬意的心情一瞬间彻底消散了,我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想要安安稳稳地待上几天,也是有很大的难度。
“多亏江小姐的招待,我过得还算不错!”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口的,背上的伤口还泛着疼痛,这个女人的狠辣我可以深刻地领教过了。
不过几天没有见,江雨馨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即使脸上已经精心装扮了一番,抹上了腮红,可是却依然掩盖不了那有些病态的苍白。
看来这些日子江雨馨并不好过……
“苏清绒,我就不应该听沈弈的话,让你过得那么舒坦的!”她狠狠地咬牙,那清丽的眼眸此刻布满了怨恨,如果说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恐怕我已经被江雨馨的眼神碎尸万段了。
几天不见,她对我的怨恨有增无减,这意味着我的灾难恐怕又要来临了。
“那么江小姐后悔了,又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你说呢?”她从身边掏出了那根粗硬的鞭子,如此古老的工具到现在还有人不厌其烦地使用,只因为这其中的痛苦确实可以让人刻骨铭心。
我的后背直直发凉,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脖子上的项链,原本得意笑着的江雨馨突然看到了我的动作,她推动了轮椅,朝着我前进。
她的话都没有落下,一个鞭子就狠狠地抽了下来,立刻后背整洁的衣服染上了血红色。
“这是谁送给你的?你这么宝贝?”
我已经疼得咬着牙,冷汗直流,不过倔强不允许我示弱,我看见她那一副不甘的表情,生出了要让她不好过的心思。
“你觉得还能是谁……当然是你最爱的,可是这一辈子得不到的男人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