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弘焕忍不住伸手在凤慕涟脸上捏了一记:“你说说,你刚从陛下那拿了赏赐,回头就让人关进大理寺了,你觉得这是在打谁的脸?”
被捏住的凤慕涟满脸震惊,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说好的君子呢?你捏脸捏的这么顺手,你爹知道吗?
凤慕涟双眼含泪:“殿下,说归说,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脸颊?”
她记得这位太子殿下以前是一个很古板的人啊,就连碰他一下他都觉得像是非礼那种,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一个人变化如此之大?
裴弘焕却觉得凤慕涟的脸软绵绵的,不同于男子的粗糙,手感极为的细腻,而且她被捏住的表情十分的搞笑,索性就不放开了。
“你摸我的手就可以,我捏你脸就不可以吗?况且你本来就是我的准太子妃,再过不久就会有旨意下来让我们完婚,本殿下不介意先和你培养一下感情。”
凤慕涟觉得裴弘焕现在像是在报复她当日的调戏,风水轮流转,原来她也有今天。
凤慕涟怒瞪裴弘焕,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放开我的脸,我不要面子的啊!”
今天的大理寺天牢可算是热闹了,先收押了一个侯府嫡女兼准太子妃,后太子来探望,现在太子还没走,又来了一个二皇子,这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狱卒在门口见到了裴奉章以后就颠颠的跑过来给凤慕涟报信:“凤小姐,二皇子来了。”
裴弘焕还在为凤慕涟一巴掌把他手都拍红了的事情而生气,结果转头就听到了自己的二弟来了的消息,他皱着眉头,神色不悦道:“他来干什么?”
坐在对面的凤慕涟歪了歪脑袋,语气天真道:“当然是来救我的啊,大理寺天牢除了我,还有谁值得二皇子走一趟呢?”
裴弘焕以为她心里记挂着裴奉章所以说出这种话,可是看着她的表情却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了一样,他看着她道:“你想做什么?”
凤慕涟起身从床上站起来,顺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殿下,我一个被关在天牢里的人,能做什么呢?还不是任人鱼肉,您要是没什么事,要不要留下来看场戏,但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些旧日恩仇罢了!”
凤慕涟现在已经激动起来了,她拍着巴掌道:“来来来,看我给你摆个龙门阵。”
裴弘焕看着凤慕涟的小表情,现在他开始怀疑她进天牢的目的了,难怪她能这么气定神闲的,在天牢待着就跟待在自己家后花园一样,原来是有所依仗。”
裴奉章已经在往天牢里面过来,他现在出去恐怕是会正面碰上,太子殿下就索性决定留了下来,然后被狱卒安排到了另外一边的牢房里。
裴奉章过来的时候凤慕涟还把自己的瓜子壳收拾了一下——狱卒亲眼看见她把一堆瓜子壳丢到了床板下,丢完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天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牢头今天也很忙,接完了凤慕涟,接裴弘焕,现在还要接裴奉章。
他弯着腰在前面引路,态度恭谨:“二皇子您小心,这天牢平常可没什么人来,这也有些日子没打扫过了。”
裴弘焕表情很是不耐烦,这天牢里的味道让他闻着格外不舒服,有种什么东西在水里泡久了,开始腐烂的味道,其中还夹着一丝丝的铁锈味,别提多难闻了。
林书已经注意到了裴弘焕的表情,便对牢头道:“引路就好,不必多言,快些。”
牢头见他是裴奉章身边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请二皇子往这边走。”
在牢头的引路下,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凤慕涟所在之处。
裴奉章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凤慕涟在教狱卒写字,地上捡的小石子充当笔,地面的灰尘充当是纸,一笔一划认真的在教狱卒写自己的名字。
见到裴奉章来了,凤慕涟还是一挑眉:“二皇子,您怎么来了。”
天牢的光线很暗,不见天日说的大约也就是这种地方,他本以为来到这里会看到哭着等他来救的凤慕涟,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除了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以外,她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裴奉章笑了笑道:“来看看你,不可以吗?”
凤慕涟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当然可以。”
说着她又走回了床边,在床上捡起了自己的书继续看。
牢头从狱卒那里拿来钥匙给裴奉章开了门,他刚要一脚踏进来的时候,凤慕涟却忽然道:“您是皇子嘛,爱去哪去哪,可是我拒绝你来我的面前。”
裴奉章提起的一只脚落下的一瞬间忽然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可是他还是走了进来,就像是没有听到凤慕涟说的那些话一样,他走进来道:“涟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变了。”
凤慕涟表情没变,却把书一合:“是人都会变,二皇子今日大驾光临天牢,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我变了?”
裴奉章笑了笑说:“当然不是,怎么说我们以前也算是朋友关系,你如今出了事,我来看看也是应该的,从太子未婚妃,到阶下囚,这种落差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以前的凤慕涟听到裴奉章说他们是朋友恐怕能气笑了,她和他站在一个阵营里,为了他坏事做尽好事做绝,难道就是为了朋友两个字?
可是,在裴奉章的眼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还不及朋友来的亲密。
毕竟他对她只有利用。
凤慕涟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也笑了一下,不过是嘲讽的笑容:“原来,我在二皇子心里竟然是一个朋友。”
裴奉章没察觉到她的异常,他俯下身子,然后一只手扣住了凤慕涟的后脑勺,双眼盯着她:“涟儿,我们本来不止是朋友的,在我的计划里,我们应该在一起,难道你没有这么想过吗?可是,这一切都变了,你背叛了我,选择了裴弘焕,是你毁了这一切。”
凤慕涟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反手把裴奉章的手从她身后拿开了来,眉眼弯弯,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二皇子言重了,你怎么会娶我呢?你最想娶的是权力,我凤慕涟别的东西没有,一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裴奉章心里一跳,他直起身板看着面前的这个凤慕涟,以及她唇角那一抹凉薄的笑。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就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一样,痛的一下延至心底,像是在跟他表达某一种哀伤一样,让他突然有了一种慌乱的感觉。
“我没有,我想过!”
想过做什么呢?做妾还是做侧妃?抑或是什么都没有,连名分都欠奉的一个女人?
她想,以前的凤慕涟也不是看不懂,她又不是蠢,只是不忍心把事情说破罢了。
凤慕涟偏过头,满脸的无所谓:“想过或是没有想过,这重要吗?有区别吗?罢了,二皇子我们不适合说这个,您还是说说您为什么会来天牢吧。”
裴奉章看着她的侧脸,极力地在分辨着什么,他好像在找曾经的那个凤慕涟的痕迹,可惜的是,他除了一张相似的脸以外,什么都找不到。
她们连生气的样子都不一样,完全就像是两个人。
裴奉章终于败下阵来说道:“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来救你。”
凤慕涟忽然舒展开了一个极大的笑容,嘴角都咧开了:“救我?不必了,我有家人,再不济,太子殿下也不会看着我待在天牢里,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先走吧。”
裴奉章看着她,神色变幻莫测:“你是说你父亲?他们现在已经闭门谢客了,甚至不准下人在府里谈论关于你的事情。我那个大哥,是最会明哲保身的那个人,指望他救你?你在逗我笑吗?”
裴奉章大约也没有想到,明哲保身的太子殿下正在隔壁听他们谈话,他还在墙壁上发现了一些小孔,刚好可以看见隔壁的情况。
在听到自己二弟在隔壁牢房,对自己的准新娘子说他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 ,一定不会来救她的时候,裴弘焕脑门就一突突,特别想冲过去揪着裴奉章的领子问问,到底谁没资格说明哲保身这四个字。
凤慕涟背靠着墙壁,胸前抱着手道:“救我,就不怕被我连累?我现在可是臭名昭著,没闹到陛下那里算是不错了,二皇子救我,不怕被天下人骂吗?”
裴奉章笑了笑道:“你倒是清楚,只是现在我不救你,还会有别人来救你吗?所以你没得选,只能跟我走。”
凤慕涟一边摇头一边失笑:“跟你走,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笑像是带着嘲讽,又像是自嘲,复杂的连裴奉章都有些看不清。
见此,裴奉章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凤慕涟闻言收起笑容,抬头看着裴奉章说道:“我如今站在这里,不正是二皇子您的杰作吗?为了看一眼我这个杰作,您还特地纡尊降贵的跑到这天牢来,真是难为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