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奉章回到府里的时候,张雯也赶了过来,她在家中的时候就听说了凤慕涟出狱的消息。
在此之前她还洋洋得意,想不到用这么简单的法子就把凤慕涟给扳倒了,凤慕涟是太子求来的,凤慕涟名声受损,太子也会受到波及。
到时候她只要暗中推波助澜,说太子能有这样的眼光,想来人也只有一般,又能借此让太子手忙脚乱,这样裴奉章才能越过太子去。
可是这件事情,她还没得意的了半天,事情就急转直下,直接逆转了。
张雯一下子就慌乱了,连忙带人赶到了二皇子府。
裴奉章在见到她以后面色铁青:“你不是说这个法子虽然看着冒险一些,但是也是十拿九稳的吗?才多久,你脸都被打肿了吧。”
张雯跟了裴奉章很多年,他生气什么样子她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眼下他就是在气头上,所以还不气反笑了出来,这笑看的张雯一阵头皮发麻。
她腆着脸,勉强笑着走到裴奉章面前,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难道事情败露了?”
裴奉章看着她道:“这件事情要是被人知道是你我做的,你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说话?”
张雯缩了缩脑袋:“殿下放心,我派出去的死士都是一等一的忠心,见形势不对就会把藏在牙缝下的毒药咬破自杀,绝对不会暴露出殿下和我的。”
裴奉章一声冷笑:“你当初叫我放弃凤慕涟,说她已经没用了,是一个弃子,本皇子看你现在才更像是那颗不中用的弃子!”
张雯浑身都是一哆嗦,她勉强地镇定住才道:“殿下,当时的情形确实是如此的啊,与其分神救一个凤慕涟,倒不如把太子杀了。”
“殿下,我虽然不中用,但也比凤慕涟好一些不是吗?我不会让京兆尹府继续把这件事情查下去的,您尽管放心好了。”
裴奉章收起冷笑,一只手捏住了张雯纤瘦的脖子,薄薄的皮肤下面有一层青色的血管,好像他一用力这个人就会消失在这个世上一样:“那本皇子,就再信你一次。”
张雯不敢闪躲,只好让裴奉章的手在她脖子上摩挲,并作出十分高兴的样子道:“是,能为殿下效力是妾身的福气。”
裴奉章一手甩开张雯的脸,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有一张巴掌下的小脸,脸上还有一对狐狸眼,而狐狸眼下则缀着一颗红色的朱砂痣,远远看着就像是一颗泪痣一样:“你下去吧。”
从大理寺出来以后,四个丫鬟就叽叽喳喳地围在她身边,她有一天都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一下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让她意外地不行。
良宵蹭着凤慕涟说道:“小姐,我厉不厉害,十几个账本全都算出来了,通过考校没有?”
凤慕涟扑哧一笑,捏住她的鼻子说道:“你说呢?你要是没有通过,我岂不是真的要蹲大牢了。”
良宵嘿嘿一笑,蹭凤慕涟蹭的越发高兴。
凤慕涟这次回来大家都挺高兴的,在进门的时候,凤慕涟还看见了一个火盆,这让她颇感有些不适应:“不是吧,我又不是真的蹲大牢了,还跨火盆。”
凤玄尉笑了笑,认真说道:“可终究还是在牢里带了一天一夜,去去煞气也是好的。”
好吧,这话说的她哑口无言了,凤慕涟笑了笑迈开腿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凤慕涟风风光光地又回到了凤府,这对于一些人来说是乐,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就是忧了,凤卿晚见她下了天牢还以为她不会回来了,谁知日子没过了两天她又见到了凤慕涟。
且还是荣宠加身回来的,皇城上下贴了告示不算完,李德全还亲自到凤府宣旨,并说陛下有意想让凤慕涟和太子早日完婚,钦天监已经算出来了太子和凤慕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等着则个良辰吉日,纳吉成婚了。
凤卿晚在一旁听得胃里直咕噜咕噜冒酸水,人家及笄她也及笄,她明明处处都比凤慕涟好,论样貌德行,她都比凤慕涟适合太子。
可是只要她头上顶着凤府二小姐的身份,做为继室出生的她,就注定不能轻易的被人看到。
凤慕涟将来是太子妃,等陛下驾鹤西去,她就是皇后,就是母仪天下,是南晋第一尊贵的女人,她便是再往上赶十倍都赶不过她。
凭什么她凤慕涟就有这样的好命呢?
凤慕涟不知道自己好命不好命,她只知道自己去天牢旅游了一圈回来,没想到还有钱拿,她以后要是每次进去出来都有钱拿,岂不是美滋滋。
凤慕涟从凤益承手里接过一箱子宝石道:“父亲,这一箱子是什么?陛下不是赏了我一箱子宝石吗?这箱子是你赏我的啊?”
瞧着凤慕涟这见钱眼开的小样,简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怀里的东西的垂涎,凤益承无奈的拍了她脑袋一掌道:“这是我让你给太子的,这次他帮了咱们家这么大一个忙,你说声谢谢就完了?”
凤慕涟看着怀里的东西撅了撅嘴道:“他就是出来传一句话,哪儿帮什么忙了,你要谢他还不如赏我,我现在可缺银子了。”
她这样子真是让凤益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不是接了你母亲的嫁妆吗?还穷,小心贪多嚼不烂。”
凤慕涟哼哼唧唧地说道:“什么啊,母亲的嫁妆最值钱的就是那些铺子了,您难道以为就一家掌柜贪了钱吗?”
“女儿粗略查了查,十几间铺子,没贪钱的掌柜竟然只有几个,每一个掌柜贪四百那就是四千两,何况铺子收益本就不止四千两,这些掌柜还不知道从中获利多少呢!所以你女儿我现在可是穷的叮当响。”
凤慕涟刚说完,房子里的空气就突然安静了下来,敢情他们家那个张大麻子还是贪的最少的一个?
他们就是家大业大,养这么大米虫那也要把一个好好的家,给啃噬没了啊!
凤益承脸色一下就变了,板着脸问凤慕涟:“涟儿,你说的是真的?”
站在旁边的苏惜月顿时就慌了,虽然她掩藏的很好,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可是在这里多呆一刻她就觉得自己被人架在火上炙烤一样,左右都是难受。
凤慕涟道:“当然了,只不过他们的账本我还没找出来,都是一群死鸭子嘴硬的家伙,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派人去了几个掌柜家,发现他们家好像还是那些普通掌柜家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都把钱放到哪里去了,怎么藏得这么好,改明儿我也试试!”
凤玄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道:“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两天受苦了,快回去歇着吧。”
“嗯,好。”凤慕涟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抱着一盒子宝石就往自己的灵犀院而去。
凤玄尉也对凤益承拱了拱手道:“父亲,我也回去了。”
凤益承闻言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了苏惜月和凤卿晚两母女,“卿晚,没什么事你也回去吧。”
他说完,凤卿晚却没有动,而是有一些担忧的看向了苏惜月,她直觉的发现父亲和母亲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是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苏惜月勉强对她笑了笑道:“晚儿,你先回去吧,我跟你爹去走走。”
听到苏惜月这么说,凤卿晚也只能无奈地福了一礼,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站在苏惜月身后的南茹雪和柳霓婉两个也都福了一礼自请下去了。
凤慕涟使了个坏就跑贼刺激,可就苦了苏惜月了,嫁妆一直是在苏惜月手里的,铺子经营成这样,苏惜月也有一半的责任。
后来凤慕涟又指明,这些掌柜家里并没有因为贪钱而富余起来,一个掌柜没有富余还好解释,十来个都没有那这个解释就比较难找了。
如果掌柜没有贪钱,那么这些钱都流向何方呢?凤慕涟丢给了她爹一个极大的难题,这个难题还需要凤益承自己找出来。
凤卿晚带着丫鬟走后还是很担心,她心里也疑问不断,她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刘嬷嬷道:“嬷嬷,那个凤慕涟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她的意思是我母亲贪了她母亲的嫁妆?”
刘嬷嬷心想,岂止是贪了,不仅贪了铺子,要是凤慕涟没有来问嫁妆这一出,这些铺子过段时间就要改名换姓,跟着姓苏了。
可是这些她也不好直说,便只能抿了抿嘴唇道:“这些事情奴婢也不清楚,夫人操心这么大一个家,兴许是没顾及到也是有的。”
凤卿晚一听好像也说得通,她娘管这么大一个家,忙里忙外的,对一些嫁妆不上心也说得过去啊。
凤卿晚觉得事情说的通以后就愤愤道:“那个凤慕涟,就会挑事,居然挑拨爹爹和娘之间的感情,说什么掌柜贪银子,就那种铺子还用得着贪吗?说不定还要中馈补贴呢!”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也越说越愤慨,刘嬷嬷站在旁边就当自己是聋了,什么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