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她会正好落在他怀里,然后她慢慢抬起头,脸红扑扑的眼神暗送秋波,然后羞涩的跑开,第一步的计划就完成了。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梅夏以为要成功的时候,凤慕涟却刚好出现在裴弘焕身后,喊了声:“弘焕。”
裴弘焕转过身,梅夏扑了个狗吃屎,牙齿磕在了鹅卵石上。
凤慕涟朝他一路小跑了过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却对地上的梅夏眯了眯眼睛:“她想干嘛!?”
裴弘焕回过头看到扑在自己脚下不远处的梅夏,表情有些古怪:“兴许绊到了吧。”
凤慕涟掐着他的腰,不罢休道:“她这样明明就是想勾引你!穿这么薄,还特意在这里等着。”
她就不信裴弘焕看不出来,明明就是个中老手,偏偏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裴弘焕却是笑了笑说道:“别闹,我哪能看上这样的。”
凤慕涟酸的很,依旧不依不饶:“坊间都说你最喜欢她这种大家闺秀温婉的长相,最不喜欢的就是我这种好看过头的!”
捏着自家太子妃的脸颊,裴弘焕好笑道:“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况且都是坊间传闻,如何能做数?本宫最喜欢的是涟儿,不论你是什么长相。”
这话倒是听着舒服,凤慕涟得意洋洋的扬了扬头道:“算你识相!”
裴弘焕笑着点了点头,再次嘱咐道:“以后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都是胡编乱造的。”
“那还不行。”凤慕涟眼睛滴溜一转,对地上的梅夏说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你是不是太子喜欢的样子。”
梅夏鼓起勇气抬起头,然而摔得满脸是血的样子,已经认不出原来的模样。连凤慕涟都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这幅尊容也来学人家勾引。”
裴弘焕执起她的手,在手背印上一吻:“现在信我了?”
凤慕涟点了点头说:“看多了晚上做噩梦,我们快走吧!”
现在地上的梅夏不仅牙口碎了,心也碎了。
梅夏出师未捷让“探子”大军感受到了挫败,但她们没有放弃。
毕竟一个人的失败代表不了什么,她们不能被一次失败打倒。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让人为之动容。
裴弘焕这会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府中好像多了些人一样,每次都能看到那么一两个身影从眼前飘过去,要不是大白天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闹鬼了。
自以为行动飘逸如拂柳风姿的探子们,为裴弘焕时而划过的探究眼神沾沾自喜,这是她们的进步,也是她们的自豪,终于引起了太子殿下的注意,这代表离她们脱离苦海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她们暗自欣喜,时常又给裴弘焕抛个媚眼,殊不知这都是抛给了瞎子看,裴弘焕不止一次的跟凤慕涟提过,这几个丫鬟是不是眼睛有问题,不然为什么总是看着他的时候,眼睛老是抽抽。
凤慕涟半憋着笑,半是严肃的说道:“嗯,我一定会劝劝她们,有病治病,不要讳疾忌医的。”
原先还只是暗送秋波,一个个儿看着眼睛像是被门夹过一样,后来就越发大胆了些,有两次都被凤慕涟看见她们端着水进来,然后故意往裴弘焕怀里摔,装的一副柔弱无骨的样子,实则是媚眼如丝。
一日下午,凤慕涟和裴弘焕睡了午觉醒来,折枝带人伺候梳洗。
梅秋又一次假装跌倒在裴弘焕怀里的时候,矫揉造作的简直让人没眼瞧,凭着这恨不能直接扑上去的姿势,她终于历尽艰辛,成功的扑倒在了裴弘焕怀里,并且娇羞的红了脸。
原本还坐在梳妆台前看裴弘焕又一次怎么躲开的凤慕涟,立马就跟炸了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吓得梅秋连忙从裴弘焕怀里弹开。
梅秋看着转过来的凤慕涟,连忙跪下低眉顺眼的说道:“奴婢不是故意的,是地上太滑了。奴婢不慎跌倒,幸好殿下扶了一把,才没有让奴婢把水洒在地上,奴婢这就下去领罚。”
她们现在倒也是积累了不少的经验,全用在对付凤慕涟身上了。
先认了个错,然后又主动认罚,凤慕涟要是再不依不饶,就是她太过苛刻下人了,可谓是使得一手好以进为退之计。
她们赌的是凤慕涟不会当着太子的面惩罚她们,毕竟善妒也是七出之一。
可是,她们却低估了凤慕涟,也小瞧了她的手段。
凤慕涟压了压心底的火气,莞尔一笑道:“是嘛,从前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看来是前头的人把咱们这地都给磨平了,害你三番两次的跌倒。”
梅秋想的很好,她要不弹开,裴弘焕估计也会把她扔开,说出这种话也就是想让凤慕涟误会,让她觉得自己跟太子殿下之间有点什么,疑心便容易生出暗鬼。
梅秋伏地跪着不敢抬头,声音闷闷的,听着像是有些委屈的样子道:“奴婢是不小心的。”
裴弘焕不喜欢被人碰,尤其是被迫的,他皱着眉说道:“下次再这么不小心,就直接打发出去做粗活吧,摔到本宫身上事小,要是哪天把你们太子妃也撞出个好歹,本宫拿你们试问!”
他极少疾言厉色的呵斥下人,此时这般模样顿时惊得折枝连忙带人跪倒了一片,齐声道:“奴婢等不敢,请殿下责罚。”
凤慕涟这回就不说话,也不帮他们说话了,人都扑到身上去了,指不定哪天就要把人扑到床上去。
拉着裴弘焕的手,凤慕涟转了转眸子,道:“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办吗?别再这里耗了,我来处理就好。”
裴弘焕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
他原先是想帮凤慕涟,他知道凤慕涟对下人一贯都很好,到底不免让人多生出一些想法,但是既然凤慕涟都说了不用,他也不会强行要做点什么。
她知道裴弘焕看不上她们,所以不会把她们的动作放在眼里。不过不在意是一回事,可是有人明目张胆勾引她的男人,视她如无物这就不行了。
等裴弘焕走了,凤慕涟冷着脸,走回到梅秋面前说道:“这几天你连续不小心七次跌倒了,旁人都不会跌倒,独独你跟腿折了不会走路一样。”
梅秋闻言脸色一白,抬起头看了凤慕涟一眼,又连忙低下头说道:“奴婢是真的不小心,奴婢再也不敢了,太子妃您大人大量,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是真的不小心,还是别有用心啊?”凤慕涟甩了甩袖子,漫不经心道。
揣测不出凤慕涟的意思,梅秋瑟缩着身子,抖了一下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太子妃您在说什么。”
凤慕涟把袖子一甩,嗓音一瞬间就凉薄了起来,道:“你很快就会知道本太子妃在说什么了。办事不牢屡屡出错,出言不逊顶撞主子。折枝,把人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再说话。”
折枝这些天就等着凤慕涟发话呢,她早就看梅秋这种做派不顺眼了,要不是太子妃让她们一直按兵不动,她们早就恨不能套个麻袋一顿乱棍打死春夏秋冬了。
听到凤慕涟的话,折枝当即就找了两个健壮有力的婆子,把梅秋的嘴用臭袜子一塞,梅秋顿时瞪大了双眼,四肢不同的舞动,意图挣脱。
她虽然练过武功,可是被两个力大如牛的婆子压制着,却也讨不了什么好,梅春夏冬三个眼睁睁看见她被拖进了刑房。
太子府有一个下人的刑房,里头坐镇的是一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太监,平常都是关着门的,但若是下人们犯了事便会送过来。
梅秋之前就被打过一次,伤口刚刚长好又被送了过来,见到这个熟悉的老太监心里都犯怵。
“呜呜……”梅秋不住的摇头,她看到老太监着人拖出来的长板凳,以及一张两尺长四指并宽的红漆木板。
老太监惦着手里的木板,阴测测说道:“这板子原先也是木头色的,这上面看着是红漆,其实都是血染的。不过,你也不要怕,五十个板子,你只挨一半就会晕过去,然后再被剩下的一半给打醒过来,很快就过去了。”
老太监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破旧的风箱一下一下被拉扯,梅秋惊愕的瞪大了双眼,被四个刑房的婆子按压在长条板凳上,动也动弹不得。
老太监执法绝不徇私舞弊,一下一下都实打实打进了肉里。
“呜呜呜……”
她的声音细小的几乎听不见。
她想求饶,可是没有机会,塞进嘴里的裹脚布,没人给她扯出来。
春夏冬三个站在外边听到了梅秋最后一下凄厉的惨叫,顿时都头皮发麻,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直立起来了。
凤慕涟梳洗好了才慢悠悠的赶过来。
惨叫了一声,梅秋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一旁的老太监却是脸色未变,神态自若的舀了一瓢水,照着脸把人泼醒了。
梅秋悠悠转醒,嘴里塞着裹脚布已经被拿了出来,她下意识大喊道:“我不敢了,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