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东其实年纪也不大,三四十来岁,人却圆滑事故得很,从前见到小慕容芸的时候就心向往之了,每日想着怎么一亲芳泽,他也不丑,可偏偏一副猥琐的样子,看的慕容芸胃里翻涌。
慕容芸不理他,赖东就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知道昨晚强生来过的事情吗?”
慕容芸不解的回头看他,这个时候说起这个,她不信赖东就是随便说说。
果然,赖东阴沉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昨天晚上强生过来告诉我,林文姝那小子又进镇子了,我看他是不想活了,上赶着找死来了。”
慕容芸闻言脸色大变,瞪着他说道:“你不许伤害他!”
赖东自认自己对慕容芸已经不错了,给她最好的吃穿用度,她不吃饭他就想办法,便是对跟了自己几年的女人他都没有这么上心过,可是这个慕容芸却偏偏不识好歹,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穷书生。
尽管他一直以为自己看上的只有慕容芸的美色,可是到这一刻,赖东还是感觉有些难过,他伸手捏着慕容芸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这可不怪老爷我,老爷警告过他,他要是再敢回镇子,我就打死他。”
慕容芸倔强的看着赖东,眼睛里眼泪流转:“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赖东直言道,眼神不由自主的滑向了慕容芸的胸口,贼兮兮道:“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我要你主动给我。”
“不可能!”
慕容芸的话又一次把赖东的怒火点燃。
在赖东想要对慕容芸做点什么,让她张长记性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老爷,老爷!”
赖东的师爷正在外面,不知道在鬼吼鬼叫些什么。
赖东心情正不好,便呵斥道:“做什么!”
外面的师爷听到声音脖子瑟缩了一下,每次从这个房间里走出来,老爷心情都不好,他也从来不主动触霉头,可是今天却有事,不得不硬着头皮来了。
赖东松开慕容芸往外面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师爷就连忙凑了上来说道:“属下也不想打扰老爷,可是这次的事情太大了,还得老爷您出来才行。”
师爷跟了赖东很多年,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也是他最得力的帮手之一,在这个时候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赖东沉着脸问道:“什么事?”
师爷小声说道:“钦差来了。”
“钦差?我们这里什么时候说要来个钦差了?”赖东不屑的问道,他虽然每天致力于搜刮民脂民膏,但是这些事情也是有所了解的。
师爷摇了摇头说道:“没听说过,不过穿着钦差的官服,据说是微服私访来的,是不是上面已经知道了什么啊?”
赖东做的事情里面有一半都是师爷的功劳,尽管他只是一个从犯,可是看到一个钦差心里还是会发憷。
赖东横了他一眼,无所畏惧道:“慌什么?不就是个钦差吗?走,去会会。”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师爷总觉得这回来的钦差不是什么善茬,周身气度不凡,带的还是两个御林军,一大早就冲着衙门来了,看着都让人觉得来者不善。
赖东对钦差并不害怕,从前他们这里也来过钦差,可哪一回不是让他哄得团团转,便是有些硬骨头,在他手里也讨不到好。
他们出去的时候,裴弘焕和凤慕涟还在前厅不疾不徐的喝着茶,雪雁站在凤慕涟身后,裴一裴四则腰间挂着一把佩剑在外面晃。
赖东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裴弘焕旁边的凤慕涟,她手里捧着茶盏,十指纤纤的扣在茶盏上,让人恨不能自己就是那个茶盏,似乎是喝到了什么味道,有些不中意冲着旁边的裴弘焕努了努鼻子,裴弘焕就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记。
这个女人是赖东此生见过最美的一个,一颦一动都带着无比的诱惑。
而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却也是不遑多让的,都只能让赖东想到绝代风华四个字。
时人皆知赖东好美色,他现在看见裴弘焕和凤慕涟两个人已经感觉自己走不动道了。
赖东本来是一脸凶恶的过来,结果在看到裴弘焕和凤慕涟的时候,就立马换了张脸,褶子里堆出笑说道:“钦差大人到,下官有失远迎。”
赖东的面相其实正常得很,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骨子里透出一种猥琐,盯着人看的时候就让人浑身都不舒服,就好像有一条蛇从脚踝缠到了你的脖子上,眼神又黏腻又恶心。
他拿这种眼神盯着凤慕涟的时候,凤慕涟都吓得下意识往裴弘焕身后躲了躲。
凤慕涟不怕别人真刀真枪的干架,唯独对这种眼神敬而远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种人在看着你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着一些什么肮脏龌龊又下贱的东西。
裴弘焕看着这个赖东就往前面挪了挪,挡住了赖东看凤慕涟的眼神,并且散出强大的气场,他是南晋的太子,又是浴血沙场的将士,这种带着蓬勃杀气的眼神,平时都收敛起来,这回放出来便是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
“赖大人客气了,我也只是听说这里附近风水好,又在衙门附近,就不请自来了。”
赖东顶着压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钦差大人客气,我们这里风水还能让大人看上眼,实在不胜荣幸,大人请坐。”
赖东在心里默默念了句鬼信,只是路过为什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穿着官服过来打招呼?真当他傻的吗?
他心里有数之后就开始跟裴弘焕打官腔,一本正经的不得了。
赖东笑着说道:“大人来的时候怎么不派人通知一下,我们这什么都没准备,实在是慢待了。”
眸子微眯,裴弘焕掂了掂衣角说道:“也没什么,路过而已,而且我是微服私访来的,不便太过声张。”
赖东表面点头,心里就在看裴弘焕怎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赖东又打量了一眼裴弘焕,称赞道:“真是想不到大人年纪轻轻的就做了钦差,真是前途无量啊!”
他看着像是很佩服裴弘焕,实际上却是在不着痕迹的打探裴弘焕的身份。
裴弘焕自然也听懂了,便道:“赖大人过奖了,只是蒙阴做了个官,做的又是京官,难得才出来一次,我倒是很想像大人这样守着一方土地,安安心心做个小官。”
他的话像是意有所指,赖东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钦差大人真是会开玩笑,下官这小小的一个县官,哪里能比得上您呢?”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互相试探,裴弘焕试探赖东的深浅,赖东试探裴弘焕的来意,话里话外都有机锋。
凤慕涟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观察着赖东,不得不说,这个人除了眼神让人恶心了一点以外,在跟裴弘焕的对答中都是谨小慎微的,倘若不是从林文姝嘴里听到过一些这个人的事迹,怕是都要被这个人哄骗了去。
赖东态度十分谦虚恭敬,收敛起那股子猥琐,就跟个兢兢业业的小县官似的,浑然不能让人察觉到,他背地里搜刮了无数的民脂民膏,一本正经的装模作样。
裴弘焕抚着杯口,忽的说道:“这君山银针便是在京城都不多见,赖大人这里却有着上好的,真是让我大饱口福啊!”
赖东额头上一滴汗水不经意的滚落,又没入了脖子里消失,他腼腆的一笑说道:“下官没什么爱好,就爱喝茶,今年统共得了一小撮君山银针,得知大人您今日来了,下官便忍痛割爱,将最好的拿出来才不会失了大人您的身份啊!”
话是说的真好听,裴弘焕冲他举杯道:“赖大人客气了,本官只是想着,从前的祝陵镇也还算是个鱼米之乡富庶之地,怎么近几年收成一年比一年少,否则赖大人也不会只能买这么一撮君山银针了,本官今日算是夺人所好了。”
这真是一句话一个坑,这大冬天的,赖东背后都要被浸湿了,又只能陪笑着说道:“大人说的哪里话,下官能见到您是下官的荣幸,怎么会在乎这么一点点茶叶呢,大人喝完了,再买不就是了嘛!”
裴弘焕抬起头又道:“时人皆知君山银针不多见,寸两寸金,看来赖大人也没有本官想的那么穷,喝的都是最好的茶。”
话说到这里就让赖东呼吸一滞,就在赖东绞尽脑汁的想借口的时候,裴弘焕又抛出一枚炸弹道:“不过赖大人用的这么好,这祝陵镇的百姓就比不得您了。”
“本官昨日在你们祝陵镇唯一的一家客栈住宿的时候,那客栈满满的都是灰尘,而客栈的掌柜竟然在第二天就没了身影,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听裴弘焕说完,赖东就想起了昨天晚上慌慌张张的往他这里跑的强生,这种场面对于赖东来说并不少见,无非就是强生又因为他那个癖好惹出了事端求他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