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对顾思思来说，自己起身倒水比说话要轻松很多。
病房里的饮水机在病房的门口，顾思思因为担心自己再晕过去，所以不敢走的太快。
饮水机旁边有一次性的纸杯，顾思思刚拿起纸杯，忽然听到病房外面有人说话。
“……医生，现在顾思思的情况是不是对孩子不好？”顾思思能听出来，这是程家明的声音。
程家明的这个问题让顾思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受到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并不是很健康。
而孩子不健康，与顾思思的情绪和身体状况脱不了干系。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颐这个声音听起来比较成熟稳重，“是，我们在考虑要不要流掉这个孩子，毕竟病人还年轻。她这一胎，不管是妊娠期间，还是生孩子的时候，都对病人的身体产生极大的伤害，而且，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多半会是死胎。”
“所以……所以医生，现在把这个孩子做掉吧……”程家明似乎一改往日的幼稚，声音里竟带了几分残忍。
“我建议做掉，但还是要听病人的意见……”
顾思思听不下去，猛地推开了门。
程家明和医生看到顾思思开门，都吓了一跳，最主要的是，他们从顾思思的表情中，猜到顾思思可能已经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你醒了？你怎么下床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程家明，他还是往日天真可爱的模样，让顾思思觉得她刚才听到的程家明的“残忍”的说话语气，是幻听了。
不过顾思思现在没心思去想程家明是否“残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医生刚刚说的话：“我建议做掉，但还是要听病人的意见……”
“医生，我的孩子怎么了？”顾思思的脸色苍白，甚至连嘴唇也没什么颜色。
这样的顾思思让程家明有一种顾思思的身体随时会倒下的错觉，于是程家明连忙走上前，扶住了顾思思。
顾思思还是没看程家明，她的眼睛盯着医生，眼神里满是担心和祈求。
“医生，你说话啊，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我觉得他在我的身体里很好啊，他已经会翻身了，会动了……”顾思思的眼泪慢慢地流了下来，“医生，我求求你，你救救他，那是我的孩子啊……”
说到最后，顾思思泪如雨下，声音也变得沙哑。
医生见惯了生生死死，所以还是比较平静地看着顾思思，但嘴上也在安慰顾思思：“顾小姐，您不用太过担心，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可以伤心，否则只会加速孩子的死亡。”
听到医生的话，顾思思连忙止住眼泪，并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说：“好，我不哭，我不哭……”
医生看顾思思这样，知道顾思思很在意这个孩子，无奈地叹气摇头说：“这件事的风险很大，您在怀孕初期是不是险些流产？”
顾思思愣愣地点头，上次也是因为翟文灼而太过伤心，导致差点流产。
医生一副“我果然猜对了”的表情，然后指着病房说：“顾小姐，我们还是进里面说吧，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久站。”
顾思思没说话，转身走进了病房，然后坐到床上。
程家明没有去扶顾思思，而是最后进门。
他进门瞟了一眼饮水机，看到了一个从包装袋里拿出来的一次性纸杯，程家明看了一眼顾思思，然后抿抿唇，拿起水杯给顾思思接了一杯水。
医生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那我们说您这次摔倒，首先我觉得您近期的情绪很不稳定，导致身体状况不好，这也是您晕倒的主要原因。而您的这次晕倒，对胎儿的影响更大。”
顾思思的手捏紧了衣角，她低着头，不敢看医生，声音弱弱地问：“那……那我的孩子，最坏会是怎样？”
“死胎，或者在您的腹中就会死亡。”这是医生的实话。
程家明把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嘴欠地接了一句：“胎死腹中？”
好在现在的情况，让顾思思没心思去想程家明的“废话”。
顾思思说话的声音虽小，但她的语气十分坚定，“医生，孩子是我的命，我求您，务必救活他。”
“顾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我们需要综合各种您和胎儿的身体状况去考虑是否引产。”说完，医生顿了顿，抬起头看了看程家明，语气有些迟疑：“只是，我觉得这么大的事，您应该和您的先生商量一下……”
顾思思松开一直紧攥着的衣角，转过头看向窗外，说：“他死了。”
如果程家明不是认识顾思思，看到顾思思这样说话，他会真的相信，顾思思的先生已经死了。
果然，不明就里的医生尴尬地笑笑，说：“不好意思，无意冒犯。我们会尽力的。”
顾思思转头看医生，在脸上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那麻烦你了，谢谢你。”
医生没说话，站起身和程家明点头致意了一下，然后径直走了出去。
程家明看到医生出去，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坐下来把水递给顾思思。
顾思思行尸走肉般喝了几口水，双眼无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程家明也难得地没有和顾思思贫嘴，似乎也在想什么事。
医生让顾思思先在医院里住几天观察看看，言外之意就是要思思在医院里先调理一阵。
医院楼道的灯在晚上就比较昏暗，顾思思住的是双人间，不过另一个病床上迟迟没有人住进来。
于是程家明就一直以陪护的身份睡在那张床上，陪护顾思思。
某一天晚上的时候，顾思思坐在病床上，迟迟睡不着。
后来顾思思终于有了困意，她摸着肚子闭眼睡觉。
顾思思在意识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的椅子上好像坐了一个人，而且正盯着她看。
顾思思想睁眼去看身边坐的人是谁，努力了好久却都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顾思思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摸上了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