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明一路攀爬出去,才发现置身于一望无际的丛林当中。
而他之前被关押的,则是这荒郊野外的一处庄园。
头痛欲裂,程思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此时临近黄昏,阳光照的他有些晕眩。
遥望这一片密林,似乎要走回A市有些困难。
可若是返回去冒险找了车离开,似乎不切实际。
程思明疑惑的是他竟然能够成功逃出来,并且这么久傅谨峰都没有派人追过来。
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是眼下他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他必须要走出这片密林,然后回到白心悠的身边提醒她,告诉她所有事情的真相,哪怕换来那个女人的憎恶,他只要她平安无事。
走的累了倦了,程思明就这样将自己甩在地上,看着头顶逐渐暗下来的天空,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白心悠的号码。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无人接听,程思明看着为数不多的电量,再次拨打白心悠的手机号码,最终换来的是是无人接听。
程思明慌极了,可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方法,末了倒在地上闭着眼睛,最终长长的吸一口气吐出,开始编辑短信。
“悠悠,请你听我解释,我从来都没有过想要害你或者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
发完这则短信,程思明轻轻的喘息,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站起来,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
夜,安静的让人有些烦躁。
尤其是耳畔一遍又一遍响个不停的“嗡嗡”声,更是让白心悠心烦意乱。
白心悠扫视了一眼号码,干脆拉入黑名单,却在手机上看到了对方的短信。
让她相信他?
呵!
白心悠将短信删除,重新闭上眼睛。
她累,很累很累,可怎么都睡不着,闭上眼睛翻来覆去,内心却充满荒凉。
她曾经以为是全世界的那个人不仅玩弄她,还想将她置于死地。
而现在呢,这个她以为可以信任,甚至是信任到了毫无保留无敌的男人,也一样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有太多疑问了,譬如,曾经那场大火,程思明是不是也参杂其中,可为什么明明可以将她置于死地的时候却救了她?甚至还要欺骗她这么久?
她恨,恨自己不能慧眼识珠,恨自己接受过那么大的教训,依旧去轻易信任身边的人。
房间门被叩响,门口传来陶珍茹的声音:
“悠悠,你睡了吗?”
“妈,我还没睡,有事吗?”
白心悠起身,打开了灯,陶珍茹开门走了进来。
“看你这么早就上床休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陶珍茹关切的询问着,已经伸手去探白心悠的额头。
母亲温柔的触碰,关切的眼神,让白心悠的满腹委屈瞬间肆意蔓延开来。
“妈……”
张嘴,便已经是充满浓浓的鼻音味道,白心悠伸手紧紧搂着母亲的腰身问:
“妈,你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我信任?”
陶珍茹并没有及时回答这个问题,而且轻轻拍着白心悠的后背,末了淡淡询问:
“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跟妈说吧,这几年来你都很少和我说你的心事,我知道,在外面你一直做出一副冷漠严肃的模样,可妈知道你心里苦,悠悠,想哭就哭吧,哭并没有什么错误,很多事情很多人,或许我们的确被他蒙蔽了,可如果,有些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呢?你试着想想,又有谁愿意无理由的欺骗一个人欺骗那么久呢?”
白心悠看着陶珍茹摇摇头,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她更想知道程思明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事情欺骗了她。
毕竟五年这么久,细细回味,程思明也的确没有做过什么其它过分的事。
甚至,这个男人一直留在她身边,帮她渡过各种难关。
可越是这样,白心悠再反复推敲,反复回想的时候,就越是伤心难过。
“妈……”
白心悠颤抖着嗓音,多年来不曾让自己请轻易流下眼泪,可这一次,泪水还是肆无忌惮的留下来了:
“这些,这些我都知道。可他就是骗了我啊,我不明白又有什么是难言之隐……”
陶珍茹看着女儿伤心落泪,也有些于心不忍,将白心悠紧紧地搂在怀中。
“傻孩子,爱一个人却不能说出口,这才是最大的难言之隐,爱而不得,其实他也一样痛苦。妈是旁观者,看的比谁都清楚,一个男人无怨无悔的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呵护你,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对你隐忍的情感,他又怎么会这样无怨无悔?”
母亲的一番话瞬间将白心悠从来都不敢去细细追究的话挑明,白心悠僵硬在原地。
的确,她不是没有过这样的猜测,然而每每只是一个小小的萌芽,便被她亲手掐灭掉,甚至强迫自己不往那方面想,可事实却依旧呈现。
“妈,我知道了。我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白心悠擦拭干净眼泪,心中也释然不少,她知道之前是她太过冲动,以至于连一个解释的余地都没有给对方,可是一提到她养母的死因,她怎么都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陶珍茹拍拍白心悠的肩膀:
“一起去吃点甜点吧,以前我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吃点甜点,看看夜色,也是不错的。”
“好。”
白心悠低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手边的手机,默默地将程思明的名字从黑名单剔除。
……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黑色身影孤零零的坐在背靠着阳台的位置。
夜色太浓,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可从沉重的气氛当中,依旧能感知这个男人身上的压抑。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次这样坐在这里发呆了。
五年多了,想她的时候他就会遣走所有人,以这样的姿势坐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夜。
他爱她,疯狂的想着她,几乎要到难以呼吸的地步。
可现在呢,明明有着最近的距离,却成为了最远的姿势。
方熠辰霍然起身,拉开房门踏出去。
“先生,这么晚了您去哪里?”
江铃恰好瞧见这一幕,立马站起来询问。
然而方熠辰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样,大步踏出去。
他的事情,除了那个女人,还没有谁有资格来过问。
黑夜中,隐隐有人影攒动,方熠辰放慢了脚步,但来人身上渐渐散发出来的危险以及寒意,依旧让他紧紧蹙起眉头。
人影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着,还没有走到他面前,已经匍匐倒地。
方熠辰冷眸一紧,三两步上前,昏暗的路灯照亮了那张带血的侧脸。
“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程思明,可这也是程思明第一次这么狼狈的出现在他面前。
程思明咬紧牙关,支撑着自己站起来,与这个一直被他视为情敌的男人平视着。
即便伤痕累累,方熠辰所看到的依旧是那双眸子里的讥讽与不可一世。
“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程思明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只为了在这个光芒万丈的男人面前保持自己的风度与形象。
“无聊至极。看来你没什么大碍。”
方熠辰淡淡的瞥了一眼程思明,这家伙身穿着黑色衬衣,除了脸上以及手背上的伤痕,倒是看不出来还有别的什么伤势。
“如果我说,白心悠有危险了呢?”
程思明一把抓住了方熠辰的手腕,只是一句话便让方熠辰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
“你说什么?”
程思明挤出干涩的笑容:
“傅谨峰,他就是个疯子,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可你也看到了,他在接近白心悠,他在筹划着一个大的阴谋,保护悠悠的事,只能交给你。”
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程思明紧咬着牙关,一双嗜血的眼睛盯着这个男人看。
“这个我自然懂,用不着你来教我。”
“呵……”
程思明苦涩一笑,应声倒地。
方熠辰起初以为是这个家伙在伪装,但在他将手抓住这个家伙的衣服时,才发现这个家伙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透。
眸光一紧,向来洁癖的方熠辰抓着眼前的男人,将他搀扶着回了别墅。
林越泽连夜赶过来,止血处理伤口,忙碌完天已经快亮了。
“这小子究竟是干什么的?身上上那么多,这一次要是再多耽搁一会儿,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林越泽洗干净手,擦拭完走近方熠辰,却察觉到方熠辰手里捏着一部手机屏碎裂的手机。
好奇心驱使下,林越泽凑过去,方熠辰立马息了屏。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林越泽略微有些尴尬,收拾了东西就要走人:
“那我就先回医院了。”
出门的时候,看见了门口的江铃,林越泽的工作顿了顿,终于一句话也不说的离开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方熠辰和躺在床上的程思明。
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却依旧有着阴柔精致面孔的男人,的眸光再次冷了几分。
原本碎裂的手机屏,也在他手中显得分外脆弱。
可刚才从程思明手机里看到的短信依旧让他不能平静。
他看到那个女人竟然给这个男人发了消息——
“这样吧,明天下午,老地方见。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老地方见……
这四个字无疑又刺痛了他的心。
再加上这几年这个女人消失以后,都是和这个家伙在一起,这更加让他嫉妒到了极点。
迟疑片刻,方熠辰用手上的手机回了一句话:
“好,你到了发位置给我。我不太方便直接露面。”
对方再没有消息回复,可方熠辰的喉咙却犹如卡了一根鱼刺。
这一次这个女人,无论是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不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