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问他们，这几天有没有发现谁形迹可疑的，凡提供可靠消息者，皆有赏。”见众人都安静了，夏成轩便又吩咐自己身边的常明。
常明得令，当即就出了正殿，站在台阶上冲着一众宫人将他的意思转达了一遍，末了，看院子里不少人眼睛里都露出跃跃欲试的样子，跟着又嘱咐了一声：“可别着急，得是有用的才有赏，若是为了赏钱而瞎编乱造，等皇上查出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莫说是皇上身边的內监总管常明了，便是刚刚常敬那一声也将院子里的人吓得够呛，此时常明这么一说，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的自然都没了动静，甚至不少人还缩了缩脖子，一脸的后怕。
说完之后，常明又神色颇为倨傲的扫了两眼那些默默低着头杵在院子里的人，等了一会儿后不见动静，又冷哼了一声，一边左右缓缓踱步巡视着众人，一边威胁道：
“怎么？又都没有话说了？若是存心包庇，也一样有重罚！”
既然是皇上要的答案，那别说是威胁了，就算是撬他常明也一定要把那些人的嘴给撬开，好好看看这凤仪宫里的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若是，都瞒着，都不开口，那便一起罚！”拿定了主意，他当即又几乎一字一顿的补了一句，语气颐指气使，颇有气势。
这常明和常敬本是原来夏成轩未出宫开府时夏成乾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后来夏成轩搬去了平王府，身边也就只带着青竹青华二人，没有带着内侍，所以常明和常敬也就被留在了重华宫里，原本也是安安稳稳的日子过着，可不料几年后夏景烨夺位，这二人在宫里的日子也就因为夏景烨对夏成轩的嫉恨而变得一落千丈，没少吃苦，都是再往后，夏景烨忘了这一茬，他二人做事又得力，这才混得一口安稳饭吃。
不过，却也因为这些年来的摸爬滚打而认识了不少人，为了能在暗中帮夏成轩收集情报，也都有了各自的关系网，更是没少见识宫里的歹毒手段，所以这番话说得也是要多骇人有多骇人，单单是那语气就十足的让人胆颤心惊。
他话刚说完，院子里便又起了一阵带着压抑的骚动。
人人都不禁因为那番话而感到害怕，可却又不敢当真弄出什么太大的响动来，免得正殿里的主子们听了说不定便要遭殃！
这凤仪宫里住的本就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如今却说搜宫就搜宫，说审查便审查，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而那华妃昨日又才刚刚承宠，便是那看上去不怎么会邀宠的静妃，也不是他们敢得罪的，是以，尽管众人心头都惊骇得很，却也还是纷纷克制着，若有实在害怕的，也不过是自己打着哆嗦，偶尔望一眼身边的人，看看有没有人站出来招供。
“你，东张西望了半天了，是不是害怕别人把你供出来？”
等了一会儿仍无人主动开口说什么，常敬当即就抬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小宫女，这么一问，便将人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望着他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的说：“奴……奴婢没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怕什么？”常明又是质问。
那宫女哪里能想到他还会这样问，当即就傻了眼，张着嘴半晌愣是嘴笨得找不到能说的话！
“公公……奴婢有话说。”
正在此时，忽然有一名站在头一排的宫女开了口，望着常明的眼神虽然有些许畏惧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坚毅，就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开口一般。
常明看了她一眼，竟觉得有些许眼熟，仿佛前些日子见她在寝殿外面侍候过！
这在宫里当差嘴可以笨点，但眼睛却是一定得好使才行，不但要有眼力见，更要能认得人，若不然，那么多主子，小主子来来回回的添人，各宫的大內监大宫女，娘娘身边的红人可都认得才行，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达官贵人难免往来宫中，万一认错了人可说不好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吃过几次亏之后，常明也就涨了记性，但凡是在主子身边出现过的人他心里都大略有个印象。
“你是何人，又有何话说？”又看了那宫女两眼，常明确认自己之前见过她，这才开口问。
“奴婢念昕，奴婢要指认的人的是念晴。”
那宫女当即开口。
正殿中，绮云听见她的话顿时微微皱了皱眉。
虽然隔得远，但经过了常敬和常明二人前后威慑，再加上青华和素儿带人搜宫，此时整个宫苑都安安静静的，无人不是小心翼翼屏息凝神，生怕惹祸上身。
所以，念昕这句话正殿里还是隐约听得，尤其是念昕和念晴这两个名字，更加让人好辨别。
这名字，还是绮云住进凤仪宫后给她们起的，不仅是她和念晴，凡是凤仪宫的人，除了常敬之外，其他宫人都重新赐了字，所以听在绮云耳中更是清晰。
而她话音刚落，常明还没来得及继续问，念晴就带着人从侧门进了正殿，端来了三杯热茶，夏成轩虽还没有将念晴还念昕这两个人认熟，但也知晓这二人都是绮云身边的二等宫女，加上对二人的性情并不十分了解，也根本没留意到念昕被撤换的事情，所以也就难免多打量了念晴几眼。
等念晴将茶一一奉上之后，立在一旁等候主子时，才忽然隐约听见院子里有人提及了自己的名字，不禁抬眼望去，恰好看见常明问念昕：
“你说念晴前天夜里当值的时候鬼鬼祟祟的进过寝殿？”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而且她手里还仿佛端着什么东西，当天是素儿姐和她一起当值，但当时素儿姐并没有招呼她进去，是她擅自进去的！”念昕肯定道。
听清楚这一切的念晴当即脸色大变，转头就对着绮云跪下，澄清道：“娘娘明鉴，奴婢当值的时候并未擅自入过寝殿，当日唯一一次如寝殿就是素儿姐姐让奴婢送水过！”
“嗯，这事我是有印象的。”绮云笑了笑，内心原本也没有因为念昕的话而怀疑念晴什么。
就算她不信念晴，也不至于连素儿的武力都没把握了。
从步法来看念晴就是这不会武功的，若是她偷偷潜入寝殿，素儿小憩的时候一定会察觉，又怎么可能瞒着不报，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更何况，她那晚也几乎是彻夜未眠，若有人进了寝殿她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所以很显然，这就是念昕在趁机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