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会意,当即提点了素儿一下,两人带着身后的宫人上前来,一面将东西放在早就由念晴准备好的桌子上让众人查看,一面由素儿开口,解释说:“奴婢和青华分别带人搜寻了前院和后院,从几个下房中找到了这些不明用途的药品,以及半块刻着符文的印章。”
“那就先请太医鉴别一下药品。”夏成轩听罢先是对太医吩咐,而后又看向素儿:“将印章拿过来。”
太医和素儿自是双双按照他的吩咐办事,一人至桌前开始打开那些瓶瓶罐罐检查药物,一人从桌上取了印章,毕恭毕敬的呈给了他。
那印章通体纯黑,外表虽简朴,但却不难看出是块玉章,而底部果然如素儿所言,刻着一些仿佛上古铭文一般的符号,本就不太好辨认,再加上被分为了两半,便更是难以认出上面刻着什么,而且,从断纹来看也不像是偶然摔碎的,更像是人为……
夏成轩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只是估摸着这应该是个信物,于是索性问:“这是在何处搜到的?”
“在后院下房中,念晴的居处。”素儿回答,说完,看了念晴一眼,见她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又解释了一句:“早前念昕也住在那里,只是后来因为念昕又被调成了普通宫女,不再负责寝殿的侍候,所以念昕便从那房中搬了出去,而今尚未有人顶替念昕的位置入住。”
虽然都是下方,但二等宫女和普通宫女住的地方到底是不一样的,二等宫女两人一住间,大宫女和女官皆是一人一住间,而普通宫女则五人一住间。
听了素儿的解释后,夏成轩也没表示什么,只是将那印章翻转,捏在指尖,让底部的铭文冲着念晴,问:
“你可认得此物?”
“奴婢不认得!”念晴终于找到机会开口,神色看着有些许急迫。
原本方才听见念昕说她可疑的时候她是一直跪在绮云跟前的,还是后来绮云吩咐她去搬桌子她才站了起来去老老实实的干活,此刻被夏成轩这么一问,她忍不住就又跪倒在地,神色瞧着十足的可怜而无辜。
也难怪便是做惯了死士的素儿在看见她的模样时都不由得开口多解释了几句。
“皇后以为如何?”夏成轩也深深吸了口气,虽然和念晴接触不过,也不过只是打了几次照面,但每次瞧着她说话做事也都是极为小心谨慎的,算得上是个妥帖的人。
而且,虽然他一直没工夫去过问念昕怎么忽然又成了普通宫女,但既然念昕被换下,而念晴还留在绮云身边侍候,便说明绮云也是认可这个人的,再加上单单只是凭一枚印章也无法说明什么,所以他还是先考虑到绮云的感受。
绮云原本正看着念晴,此刻听他问及自己,这才转头过去面对着他,想了想,忽然视线往下移,正要开口让他将印章给自己看一看,却听斜对面的甘乔咋咋呼呼的说了一声:“这不是我们白岩国的铭文么!”
“白岩国的?”夏成轩挑了挑眉。
绮云也有些意外的看向她。
恐怕刚刚甘乔是一时激动,说完话之后才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尤其是看着绮云和夏成轩都盯着自己,便赶紧改了口说:“皇上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时嘴快了,这不是我们白岩国的,这白岩国的!”
“说正事!规矩回头再学!”
夏成轩眉头一皱,只觉得她仿佛在说绕口令,本就已经有些不耐烦,此时更是觉得急躁了几分。
“……是……”甘乔顿了顿,仿佛有些委屈,但很快注意力却又被那印章吸引,对夏成轩说:“臣妾曾经见到过这样的铭文,但还不是很确定,不如皇上给臣妾看看?”
闻言,夏成轩看了她两眼,又下意识看了看绮云,见绮云对着自己轻轻点了点头,这才随意的将印章一递。
甘乔脸色一喜,正要起身去接,可立在夏成轩身边的常明就已经双手将印章从他手中取过,随后移了两步,递到了她面前,于是她的脸上的喜色顿时又暗了下去,一副没能得偿所愿的模样,暗自瞪了常明一眼才不甘不愿的一把从常明手里夺过了印章,随后拿在手里仔细打量起来,嘴还微微有些撅着!
也不知直接从夏成轩手里接东西有什么可得意的,偏偏她就这么在意!
绮云见状不禁在心里轻轻一叹,但很快,视线又不自觉的落在了念晴身上,一时间也没工夫去想甘乔的心思。
她当然也不会只因为这半枚印章就彻底怀疑念晴,毕竟这个丫头做事的时候她是看在眼里的,相比之下,她倒觉得念昕更有可能在暗中做手脚。
但,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可以去偏颇什么……
这正是她迟疑的原因,她不相信念晴会是害自己的人,而且,刚刚甘乔还说那印章是白岩国的,如果确实是,那拥有印章的人极有可能是白岩国安插在宫里的人,对付自己倒是合情合理……
不过,想到这里绮云不禁又转眼去看甘乔,有些越发的看不清晰这人的立场了。
如果印章真的是白岩国的,那么她作为白岩国来的人,为什么不按捺着,等机会暗中和白岩国的奸细联络,再伺机图谋争宠或是权力,却偏偏……要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印章认出来?
而且白岩国的公主和白岩国的奸细,这两个身份不论怎么听,也都像是会联合在一起图谋什么的,现在绮云的贴身物件俨然已经被人动了手脚,而且从之前的线索来看,那人还极有可能是故意在借着南月的习惯来陷害她!
可在这样的情形下,甘乔却还丝毫不避讳,难不成,之前绮云的那些怀疑都是错的,传闻中那个骄纵蛮横心狠手辣的甘乔公主,真的如姜草所说,没有害人之心?那些狠辣都不过只是因为她性情直爽,所以才浮于表面,让人生了误解?
许许多多的想法涌入绮云脑中,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来辨别到底哪一个才是更可推理的……
正在她迟疑之时,忽然听得甘乔又用万分笃定的声音说:“皇上,臣妾可以断定,这就是白岩国的古铭文,臣妾曾经在尔东王的玉佩上看见过,应该是他母家部族的某种特殊铭文!只可惜,铭文的意思臣妾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