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和美酒的味道扑入鼻息,可餐桌前却不见绮云的身影,果儿和采心她们也都不在。
夏成轩回身看了门口的青竹一眼,青竹笑着冲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往里间走去,他顿时了然,不禁摇头浅浅一笑,抬脚往里间而去。
隔着琉璃串成的珠帘,他站在里间门口,只见一片嫣红氤氲之中静坐着一道红色的身影,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只在脑后松松挽了个髻,垂下大半铺满了后背,显得身姿婀娜,柳腰纤细。
“回来了?”
那人似是察觉了外面的动静,侧身转过头望着他莞尔一笑。
如凝脂一般的脸颊在红色的烛光下晕染出如淡淡晚霞一般的光彩,称得她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柔情似水,仿佛含着无尽的暖意与深情,光洁的额间点了一抹胭脂红,与一身红衣相应,让原本清绝出尘的容颜添了几分艳丽与娇媚。
一瞬间,夏成轩只觉得眼前仿佛春暖花开,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有那个如花一般的人儿,美妙的绽放在自己面前,她的眉眼,嘴角,甚至连垂落在肩头那几缕秀发的弧度都是刚刚好。
刚刚好的美,刚刚好印在了他心间。
恍然之时,他只听得耳畔一阵珠翠声响,定睛一看才发现绮云不知何时已经从里间走出来,穿过珠帘,走到他身边,正望着他盈盈浅笑。
“回来了,今日是你封后的大日子,所以回来得比往常早一些,想多陪陪你。”他才想起她刚刚问自己的问题,下意识应了一句,可心智却仿佛被她蛊惑一般,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明明可以与她交谈,听得清她在说什么,却又好像根本还没从刚从那番惊艳之中回过神来。
将他的倾慕之色看在眼中,绮云不急着说话,只低下头勾唇一笑,轻轻拉住他的手,牵着他往餐桌走去。
看着面前虽然已经有四个月身孕,可却依旧显得清瘦的背影,夏成轩只觉得仅剩的意志似乎都丢了,丢在她刚刚那莞尔一笑之间,丢在了她微凉的指尖上。
“今日也是新周朝皇帝与皇后的吉日,只可惜我怀有身孕,不能和你共饮美酒。”
等在桌前双双落座之后,绮云一边为夏成轩斟酒,一边很是遗憾的说。
夏成轩下意识从她手中接过酒杯,笑得竟然有些局促,行动间更像是初次新婚的毛头小子一般,莽撞得险些将酒洒落,就这么端着酒杯看着她傻乎乎的又咧嘴一笑,才分外诚恳的说:“没关系,我也只喝这一杯庆祝一下就好,还是你的身子更重要。”
虽然从前夏成轩极为爱酒,可自从得知绮云怀孕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喝过酒,即便不在绮云面前,也怕自己喝了之后回到绮云身边会熏着她,不过……今日倒也觉得确实应该要喝一杯。
“今日总算达成了我们的目标,总算能和你一起坐拥着天下了。”仰头喝完杯中的酒,夏成轩只觉得心头十分痛快,即便有千难万阻,他也还是做到了,让她成为了自己的皇后。
虽然绮云本就是夏成轩的原配,但历朝历代以来,也是有皇帝登基之后另立他人为后的先例的,一旦皇帝成了皇帝,原来的婚约也就失去了效用,只有皇后才与他是真正的夫妻,可以生同衾死同穴,若没有被封后,即便是原配夫人也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所以夏成轩才会在自己登基之后立刻就下了圣旨,要择日举办封后大典,让绮云名正言顺的陪在他身边。
面前,绮云虽依旧带着微笑看着他,但却还是在他说完之后微微摇了摇头,柔声叹道:“这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以后等待我们的还有更多艰难。”
“我明白,但不用怕,我会把这个皇帝做得越来越好,努力去给天下太平,也给你平安和喜乐。”夏成轩并没有因为她在此时提及这些而觉得扫兴,他早已经习惯了她的脾性,了解她这样提醒也是为了自己好,所以,说着更是忍不住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握了握之后,又更是坚定的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前面,从今往后,都不需要你再多做什么,一切都有我。”
“好。”
绮云笑得柔婉,心里甜滋滋的,应了一声后又抬手去拿另一只酒壶,夏成轩见状立刻收起笑容,正色道:“说了只喝一杯的,当心熏着你。”
“这是果儿刚酿好的果饮,不是酒,我本来打算喝这个陪你尽兴的,但你既然说只喝一杯,那我们就都喝这个吧。”绮云眉眼温和,说着就往面前的酒杯里添了浅红色的果饮。
夏成轩一看这色泽,再端起酒杯来闻了闻,确定没有酒味,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将酒杯放在绮云面前,又从她手中接过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没有添酒进去就好,想不到果儿这丫头会的小把戏还不少。”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日子艰难,顾静姝又痴傻,不懂事,为了能让她吃得好一点,果儿什么法子都想过,所以才会这么能干。”绮云顺嘴说道。
原本对此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愫,但说完之后忽然想到顾翰已经被送去了白地,而顾妙玲也已经疯癫,顾妙仪也成为前朝妃嫔,被送往了西郊别院,今生都无法离开,倒是,也给顾静姝报仇雪恨了。
“顾翰被送走了,顾妙玲又在何处呢?”想起顾妙玲,她下意识问。
当初夏成轩使计让沈正在朝堂上弹劾顾翰教女无方,谋杀亲姐之后,顾妙玲便被夏景烨下旨软禁于丞相府中,说是没有允许不得离开相府,但现在朝政已变,顾家也门庭衰落,只怕无人能继续照料顾妙玲了。
“和顾翰一起送走了,相府都被收回修缮之后做了苏允恒的府邸,又哪里还有她的住处,而且,反正顾翰一向心疼这个小女儿,就让他二人在白地作伴吧。”
夏成轩语气随意,甚至还带着些许不满,说完,见她似乎还要发问,当即伸出食指虚掩着她的唇,故意拉着脸却用温柔而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口吻说:“今天就别提那些人了好不好?”
闻言,绮云不禁抿唇一笑,“好。”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你看我今日的装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