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场谈话中间绮云一直将自己真正的心思隐藏得很好,所以果儿听见她这么说之后,也没有起什么疑心,虽然或许是想到青华,笑容淡了几分,但还是乖乖的点头答应下来,而且为了让绮云放心,她还特意做了保证。
看她如此,话也都说得差不多了,绮云也就不再继续纠结于此。
用过早膳后不久,少府监的人就将改好的凤钗送了过来,原本是应该要新做一顶凤冠的,但绮云考虑到时间紧张,而且只是为了一个典礼,也没必要赶这时间花费那么多人力和物力去做一套首饰,所以就说服了夏成轩,让他派人直接从府库里选一套还算合规格的首饰,直接改一下规制便好。
虽然金丝缠凤也需要花很多时间来细细打造,但若是有了底子,那也就能给工匠省去很大一部分工作量。
“娘娘,明日就是封后典礼了,您不如先试一试,若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好让他们尽快去改。”
采心接过托盘,看了看盘中的锦盒,走到绮云身边提议。
这几日绮云得空时都会自己在寝殿里练习封后典礼的礼仪和步骤,以免典礼时出现什么纰漏,贻笑大方,少府监来的时候她正准备开始练习,听采心这么说也没什么异议,点点头便由素儿扶着进了进了里间,坐好在梳妆台前,由采心将锦盒放在她面前,帮她打开。
盒中是黄金翠珠满目,两支凤钗坠了金色流苏,凤头口中各衔着一枚圆润的东珠,凤钿的凤头口中也用金丝坠了一枚小巧的东珠,与凤钗呼应,九尾凤栩栩如生,花丝镶嵌而成的凤羽仿佛就要乘风而飞,而凤头上以翠珠点成的凤眼更是灵动异常,仿若一双真眼。
除了两支凤钗和一枚凤钿之外,还有以金丝和翠珠镶嵌而成的其他发簪,即便规制不如凤冠,可这一套行头也足够华丽端庄了,尤其是两支凤钗,煞是好看。
“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少府监竟然能改制出这样好的一套钗饰!”就连采心看了都忍不住赞叹,她愿以为不过是用府库里原有的几枚簪子改造一下便罢,没想到,如今呈现在面前的竟像是完全为绮云打造的全新的钗饰,不但看不出半分改造的痕迹,整体的搭配也十分合宜,浑然天成一般。
绮云点点头,总觉得这凤钗莫名的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默了片刻,拿起其中一枚细细端详了片刻,脑中才恍然闪过些许画面,忽然鬼使神差一般,往钗头底部看去……
“娘娘,怎么了?”采心看她忽然面色一怔,看着钗头发愣立即关心的问。
却见绮云眨了眨眼,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又用手指抹了抹钗头,紧跟着睁大了双眼仔仔细细的看去,一系列动作仿佛完全出自下意识,根本来不及去回应采心。
见她如此,采心虽然担心却也不敢再在此时追问,只静候在一旁。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用轻微而带着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句:“采心……”
“奴婢在。”采心立刻应声,也不知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对这簪子有这么强烈的反应,连心都紧了起来。
绮云终于将视线从钗头移开,望着采心,一脸不可置信,又含着紧张和激动的望着她,“你看看这钗头,这……这是母妃的凤钗!”
她的语气里甚至带着浓浓的无助,俨然是不知自己有没有看错才会想到采心!
采心一听也倍感诧异,愣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从她手中接过凤钗,照着她的模样往钗头看去,只见钗头浅浅的刻着一个“锦”字!
“这……不是娘娘的封号么!”采心一时也有些懵,下意识开口说道,此时她所说的娘娘便是绮云的母妃,周朝的锦贵妃。
绮云点点头,“我就是觉得眼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母妃只是贵妃,只能佩戴七尾凤钗,可这凤钗却是九尾……”
“也许,是恰好用七尾凤钗改的?这标记不会出错的,当年先主宠爱娘娘,娘娘宫里的东西许多都是先主特意为娘娘打造的,而那些物件上几乎都有这个标记!”采心说着,想了想,又提议道:“不如,奴婢去跟少府监的人核实一下,若真是娘娘的,那这凤钗的意义可就非同一般了!”
虽然周朝覆灭已经过去十几年,绮云也有了第二次生命,但是采心知道,她一向是怀念周皇和锦妃的,若能佩戴锦妃的凤钗,那对绮云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慰藉。
“也好……”
绮云点点头,神色颇为恍然,心中已然想起了曾经在母妃身边的情景,对锦贵妃的怀念之情更是顷刻间便涌入心头,一时间百般滋味难以计较,只是希望,这凤钗真的是锦贵妃的。
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都未曾察觉采心的离开。
不多时,便听得采心又在她耳边兴冲冲的说:“奴婢问过了,确是贵妃娘娘的!是皇上特意挑选的!”
“夏成轩特意选的……”
绮云失神,看着钗头上的刻纹不觉倍感动容,一时竟然连尊称都忘了,直呼了夏成轩的名字。
“可是,这凤钗又是如何被收入府库之中的?”片刻后她又问。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少府监的人也换过了,他们只知道这凤钗一早就在府库的册子里记着,许是因为夏皇看这凤钗华贵非常,别具一格,所以才命人收起来的。这次皇上命他们找找看有没有规制品级较高的凤钗,他们便将现存的凤钗名册都递交了上去,皇上看过册子之后便让他们取了给他看,最后才选了这一副。”
采心将刚刚问少府监得到的消息一一都说给了绮云听,说完,也不禁感慨道:“皇上对您真是有心,如今您佩戴着贵妃娘娘的凤钗,便像是日日都有娘娘陪伴一般,您若思念娘娘了,便可看看这凤钗……真好。”
虽然夏成轩也确实可以直接将七尾凤钗交给她,但她身为皇后却是必须要佩戴九尾凤钗才符合身份,想来他也是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这才命少府监直接在七尾凤钗上加了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