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听了小燊的问话，采心下意识便要开口，可不过吐出一个字便又蓦地顿住，脑中反而想起了多日前绮云问自己的话……
“你是怕他不记得你了，还是觉得……自己现在脸上有伤……因为这个而不自信？”
思及此，她不由得轻轻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
从绮云在南阳养伤时开始，便一直在为她量身调制祛疤的膏药，虽然才过去短短两三个月，但若是不仔细看已经几乎看不出什么。
原本，她也并不在意这道疤痕，虽然是伤在脸上，可是对于她来说，那是为了绮云而受的伤，便更像是自己光荣的印记，可是如今……她似乎真的有些因此而不太自信。
恍然间她不禁想起，似乎之后每次和张天一说话的时候，她都微微侧着脸，并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受伤的这边脸颊，可，他还是特意取了一盒膏药给她……
“怎么？你是因为脸上的疤痕才顾虑？怕他因为这个而不喜欢你？”
面前，小燊看着她的动作和神情，哪里还能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当即便挑眉问了出口。
这问题自然是比绮云所言要直接了不少，又是激得采心心头猛地一跳，愣了愣，才皱着眉很是迟疑的微微点了点头，“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好像你们说的又确实没错……”
“我们？还有谁知道这个事情？我和娘娘？”小燊又问。
采心继续点头，这一次自是比之前要肯定许多。
“既然娘娘都那么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迟疑的，她可是最了解你的人，而且，本来就通透能读心的，我说的话你可以将信将疑，娘娘说的你就别再费劲去琢磨了，倒不如想想之后怎么办！”看她回应，小燊立刻说道，一脸的轻松。
可采心身在局中，又哪里能有她这般心境，尤其是面对一个自己甚至都不怎么了解的人，以及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情感，怎能不感到慌乱！
“可是娘娘之前也说过我对他只是感激啊……”采心心中不安，一想到自己可能对张天一动了男女之情便慌乱得很，自然是更愿意相信绮云所说，而不愿意过多的去考虑小燊的话。
“你要是真的只是感激，那还纠结这么多干嘛？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心里还没数么？”
看她这么拿捏不定主意，小燊不禁白了她一眼，但却到底还是关心着她，又说：“有些想法，出现一次两次可能只是一时的感受，可如果一直困扰着你，时不时的就冒出来一下，那也就根本不用去考虑真不真实了，人的内心是骗不了任何人的，也骗不过自己，倒不如坦然接受这个局面，想想自己到底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并且为之努力，也就不必浪费那么多而时间和精力，也许，你尝试着去做些什么就会发现，相比你之前纠结的那些功夫，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其实远远没有那么费劲呢！”
“我想要的结果……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啊，我之前一直觉得就一生陪伴着娘娘就足够了。”
说到这个，采心更是既迷茫又坚定，坚定的自然是对绮云的忠心，正如她所说，她一直以来都是抱着这个决心在绮云身边，但也正因此，才会对小燊提出的设想而迷茫……
因为从来没考虑过第二种可能，所以，如今忽然有了动机，却反而像是没有路可以走，不知该如何往下走。
小燊倒是一眼就看出来她心中真正的问题所在，不禁更是敏锐的问：
“那如果说张天一也喜欢你呢？他也愿意和你在一起，想要娶你呢？你又打算怎么办？拒绝他么？继续留在宫里陪着娘娘？”
原本小燊这么说是故意激一激她，怕她就这么一直止步不前，困顿于此，希望她能冲出一条路来，没想到，她听完之后倒是真的很快就下定了决心，虽然皱着眉头仍是一副纠结的样子，但却还是重重点了点头，万分肯定的说：“先主和娘娘的恩惠我不敢忘，便是真的遇到了良人，我也定然不会离娘娘而去。”
“那你就完全不顾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小燊愣住，脱口便问。
这可不是她之前说那番话的本意！
“相比儿女情长，我知道我更应该做的是守护好娘娘，为她分忧……你也很快就要嫁入相府了，果儿和青华也眼看着渐渐没了嫌隙，说不定哪一日娘娘便会将果儿托付给青华，如此，娘娘身边便只剩下我和素儿……素儿还年轻，有许多可盼的，但于我而言，能留在娘娘身边便是最幸运的事情了，而且，我也不放心将娘娘留在宫里。”采心如实说道。
说起对绮云的担忧，她脸上倒是没有分毫纠结迟疑之色，竟是根本不必考虑该怎么表达就将这番忠心给说了出来，而且，语气也是十分的温和从容，俨然早已认定是该如此。
“可是，这两件事情是没有冲突的啊，你就算嫁了人，也一样可以在宫里做女官啊，那张天一就算成亲了不也一样要在宫里做医师么！有什么区别！而且之前我看宫里的名册，过去也是有过将宫苑赏赐给得力的宫人的先例，你是娘娘的心腹，又是宫里的女官，住一个院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了采心的话，小燊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劝慰，不禁在心中暗想，若是真的要等采心相处个究竟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也不知道这时候的人到底都在琢磨些什么，难不成，主子的命就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他们的人生就不值得去经营了？
这在从未来世界中体会过平等和自由的小燊看来简直就是迂腐！
但采心却不以为然，不但不认同她所说，脸上更是浮现出几丝忧虑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
“哪有那么简单，如今我能够住在后院，也可以在果儿和素儿忙不过来的时候替她们守夜，随时都能够照应着正院那边，可若是真的出嫁，与夫君同住，那必然是不会在这中宫附近的，毕竟他是外臣，怎能住在后宫，可那样的话，我也就自然不能像现在这样照顾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