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其中也有态度相对特殊的人,一是本就对她受宠之事感到高兴的陈清如,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更是知晓自己出头无望,看着姜歆能盛宠不衰,便几乎是将辅佐绮云的重任都寄托在了她身上,也希望她能够真正在夏成轩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如此,将来若绮云有什么危机,她们中间才有能说得上话的人。
除了陈清如之外,便是沈柔和林婉霜。
沈柔的性子本就静巧,虽然身份是这些官家之女当中最贵重的,但却因为自幼就受父亲沈正的影响,被朝阳城中的贵门子女奚落排斥,于是便更加胆小一些,即便如今入了宫被封为昭仪也没有丝毫改变,尤其是在甘乔这样生性比较霸道的人面前,更是从一开始就几乎不敢发出任何自己的声音来。
原本,在她入宫之前,绮云是对她抱着厚望的,可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便也渐渐的打消了这个想法,沈柔这一生,怕是不会有什么大起大落,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但,对于绮云来说,却是没什么用处了,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她不会为任何人所用,少了一个潜在的危机罢了。
另一个同样不会为人所用的,便是林婉霜。
和沈柔不同,沈柔是谁都不敢得罪,所以小心得过活,对谁都礼貌温驯生怕招惹是非,而林婉霜,则是谁都敢得罪,说话行事完全只凭着自己的意愿,这样的人,也就更不可能被谁指使了。
所以,不论是姜歆受宠,还是其他人受宠,对于这两个人来说都是没有差别的,那林婉霜甚至至今都还没有侍寝过。
同样,李佳茹和吴灵玉也至今尚未侍寝,李佳茹还好,本就与姜歆不熟,便是看不顺眼生疏一些也没什么,但吴灵玉这段时间却过得十分煎熬……
原本在她和姜歆入宫之后,她们三姐妹看见甘乔连日受宠,是打算让吴灵玉以祭祀之舞来吸引夏成轩,去和甘乔争宠的,而吴灵玉也因为父亲吴永的关系,迫切的需要在后宫出人头地,免得吴永廷尉做久了,得罪的世族越来越多,到时候再受人暗害,可没想到,姜歆却一声不吭的得了宠。
虽然陈清如后来也劝慰过吴灵玉,但,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成了吴灵玉的心病,偏偏她又还和姜歆住在一个宫室之中,每每听见常明来传姜歆去陪驾,她心中就又添了一块石头。
可是,这么长时间姜歆却没有跟她解释过任何,也没有半点想要拉她一把的意思……
“她明明知道我是多么担心阿爹,为什么却根本没考虑过我的处境?”
这一日夜里,吴灵玉坐在厢房中喝着酒,终于忍不住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盘亘在心中的话轻轻呢喃出来。
一旁,婢女曼儿听见,一边依着她之前的吩咐,继续为她斟酒,一边叹息着说:“欣婕妤毕竟还只是一个婕妤,皇上能够宠爱她是她的幸运,可她想要左右皇上的心意,恐怕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小主,不必为此太过伤怀。”
原本曼儿只是有意去宽慰,不愿看她这样哀怨,但,她听罢却忽然抬起头来瞪着曼儿,满怀着怒意与委屈,忍不住张口大声说道:
“可是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中间就只有三天不是她侍寝,而且就算她不侍寝的那三天里,也一直在勤政殿伴驾,如果皇上不信任她,怎么可能这样对她!她分明就是把我们的情谊忘了!”
“小主,您小声点!”曼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望了望窗外,见林婉霜的厢房依旧紧闭着门,这才勉强松了口气,转头再看向吴灵玉,只见她的脸色越发的委屈和不甘,噘着嘴闷闷不乐的坐在桌边,端起酒杯便又是一大口酒下肚。
这样下去可怎么能行!
如此一想,曼儿也顾不得她高不高兴,会不会训斥自己,索性将她的酒杯拿到一旁,用有些严肃的口吻说:“小主,您不可以再喝了。”
“我现在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为什么连酒都不让喝了!”吴灵玉气鼓鼓的问,说着,竟然委屈得连眼眶都红了,抿着唇一边哽咽着一边满是无辜的望着曼儿。
主仆二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曼儿终于忍不住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提醒道:
“您已经入宫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在这里可要注意谨言慎行,千万不能让人抓住什么把柄。”
以往,吴灵玉在自己本家的时候一直是被宠爱着长大,南疆的风俗又本就更注重情感,没那么多规矩,她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性情自然是单纯得很,想到什么就去做去说,从不会多考虑考虑合不合适,这也是为什么吴永要安排心思沉稳一些的曼儿陪着她入宫的原因。
只是,即便曼儿再怎么稳重,也不可能在一时之间该得了吴灵玉的性子,有些东西,她生来就不懂得去在意,即便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未必能够真的像曼儿那样时时顾虑着,大多数时候,仍是随性而为。
此刻听了曼儿的话,吴灵玉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是哀怨自嘲的说:“我有什么好让人抓把柄的地方,像我这种人,在别人眼里根本就是透明的,之前的姐妹们一个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一个是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也没有一个人想起过我,其他人……我对她们来说,哪里有什么威胁啊……”
“以小主您的资质,受宠只是早晚的事情,现在大可不必着急,不如先韬光养晦,等一些风波过去之后,再崭露锋芒。”
“现在有什么风波?就算有也和我没关系,我在自己的住处喝点酒又怎么了!”
“小主以为没有风波,其实不过是因为现在大家都在暗自较劲,暗波汹涌罢了,而且,即便我们现在暂时威胁不到别人,不会被卷进去,那将来呢,若有一天您受宠了,有心人想要针对您的话,哪怕是您现在无意间说的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利用变成攻击您的利器的。”
面对吴灵玉一再的固执,曼儿心中也越发的无奈,但,因为自幼受吴永大恩,所以她也对吴灵玉忠心不二,这般无奈,也更多的是出于对吴灵玉的关心和担忧。
“说不定,华妃也已经忘了之前跟我的约定,说什么让我回来等着……这么久了,也没见她安排过什么……”
曼儿心中担忧着,吴灵玉却又想到了上次在熙园碰见甘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