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些心思，娘娘自然都是能体会的，所以这不是想办法帮你了么，既然娘娘打算出手，那就一定不会让左相再误会你，跟你生气，否则，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你就放宽心好好等着吧。”采心劝了一句，不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满是无奈，但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成日里在后院和她相处，原本不算特别熟络的两个人也变得越来越要好，她又哪里不知道，小燊其实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以小燊的能力，若是真的有意要对付慕清音的话，又怎会至于在绮云面前难过成那样，她原本就是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到的，再不济，耍个混了能将慕清音这个人轻轻松松的解决掉。
如今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去求助绮云，也只不过是不愿意让陆远之真正生气动怒，违背他的意愿，而在她心中，慕清音也确实是个可怜的人，所以只要慕清音不做过分的事情，她最多就是有些不开心，也绝不会想要做什么的。
“恩……”
眼下，小燊一手端着茶杯，听了采心的话后也果然平静了不少，像是把心揣回自己胸膛的安然，也像是有些许的失落和遗憾，还未等采心看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就见她忽然笑了笑，说：“是啊，娘娘总是能劝住师父的，有娘娘出马，我自然放心得很。”
“你心里是不是还因为过去的那些事情而不开心？”采心想了想忽然问。
原本是确实有些没琢磨明白她现在的状态，可听了这句又是艳羡又是隐忍，还带着几分无奈与失落的话，便也一下子就回过味来，所以才有此一问。
话音落下，只见小燊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似乎下意识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满腹都是纠结。
见状，采心也不多催，知晓她如果愿意说的话一定会说的，如果不愿意，自己便是再怎么催也不能从她口中真正得知什么。
而且看她这么纠结着沉默，其实采心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似乎不该问。
有些事情采心本就是陪着绮云亲历过的，也更因为自己一路看过来，所以才更知道陆远之对绮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甚至比身在局中的绮云更加清楚。
而她也知晓，陪着陆远之度过了千年时光的小燊，必定是比自己更加明白这份感情的重量，以及陆远之心中的那些执念的，这在她看来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所以，面对这样的问题，小燊露出这样的神色也是合情合理，丝毫不让采心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反而是采心，随着时间往后推移，便越是忍不住懊悔自己刚刚多了嘴。
明知有些事情是小燊心里的疤，便是历经了千年也难以抹平，可却偏偏还要在她面前提……
“可是我觉得，我不应该再去介意的。”
不知过了多久，采心都快自责得忍不住想说点什么来化解这尴尬时，小燊终于闷声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采心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小燊的目光也从担忧化作了温和。
“你知道你身上最让人喜欢的一点是什么么？”几乎是下意识的，采心开口说道，语气也是十分的感慨。
小燊自是不知她为何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禁抬起眼来有些茫然的望着她，心里还想着，刚刚不是还在问她是不是介意绮云和陆远之的事情么？
她这么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分明应该是让人觉得不知好歹的，毕竟绮云对她是那么好，即便在这样敏感的时机，也想要帮她解决难题，为此甚至愿意放下自己的身份，去拉拢一个医师。
可就是在这样被真心对待的情况下，她竟然还惦记着过去的事情，这在她看来甚至都不能用不知好歹来形容，而是有些狼心狗肺，太过于自私了！
所以，面对采心的问题，她又如何能答得出来……
“就是你的真实啊。”
看出了她的疑惑，采心也不多卖关子，不由得又是轻轻扬了扬嘴角，用很是温柔诚恳的语气说道。
“真实？”小燊下意识疑了一句。
采心点点头，一面随意的往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依旧带着笑意，看着她仍然满是迷茫的小脸，解释道：“人都有私欲，尤其是在情爱之事上，怎么可能做到真的不在意过往，可是在意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在意，却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既压迫了自己，也很容易将这些情绪都积攒起来，最终变成一把利刃，破坏其实明明已经平衡的关系……倒不如正视自己心中的那些遗憾和不满，艳羡和妒忌，人性本就是那么复杂，本就不应该被简单的好坏区分开来，也本就没有该与不该之说，你对娘娘和左相的过去不满，这才是合乎情理的，若是毫不在意，那你对左相的感情又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其实，采心之所以问她那个问题，除了心中的那些动容之外，也是想要劝慰她，让她不要因为自己对那些事情的介意而难过。
可人性本就是一个很难说得清楚的话题，所以，不知觉间也就说得多了，停下后，见她正在为了自己所说的而思考，于是采心便又沉默了一会儿，等看她眼中的疑惑慢慢淡去，露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来，才接着又说：“所以啊，不用去想自己该不该介意，一切发自内心的真实情感，都是应该被认真对待，认真解决的，现在你之所以这样想，也是因为觉得娘娘对你好，你觉得自己若是介意了就对不起娘娘，对不对？”
对不起娘娘么？
小燊想了想，几乎没怎么耽误便直接点了点头，这时候，她已经完全不知该如何去自己思考了，所有的精力都已经被采心吸引，只唯独心头还残留着刚刚因为自己介意而生出的那些不堪。
实在是自觉羞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娘娘是为什么才做了这些事情呢？”接收到她的回应，采心又问了一句。
这下，小燊直接又被问得发懵，下意识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其实就算你不说，就算你藏得再好，娘娘心中也是会顾虑着怕你介意的，所以，你介意不介意对于娘娘来说是没有区别的，而娘娘做这些，除了是真的喜欢你的性情，认为你值得之外，也是因为心里的歉疚啊……娘娘也会想，如果没有自己，也许你早就已经和左相在一起了，所以才一直想要撮合你们。”采心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