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都知道的,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有什么误会……我便是不相信这天下任何人,也绝不会不相信你啊。”
看他说得越发认真,绮云也不忍让他那么担忧,便又柔声开口宽慰着。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为什么?”他却忽然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睨着她。
虽明显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在逗自己,可绮云还是不禁有些害羞,脸上的从容温和之色顿时一改,垂下眼帘去,好一会儿不开口,这一开口,却是下定决心似的,顺从着自己的内心,轻声说:“虽然我都知道……可是,如果你能亲自像我解释,或者表现得比较在意我的感受,那我一定会更加安心……也会觉得欣慰。”
她本不是一个擅长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人,如今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夏成轩又如何能看不出她的紧张和忐忑,羞怯与勇气。
又如何还能忍心继续逗她……虽然,他还蛮喜欢这样的她的,可若是让她不自在,他便也不那么欢喜了。
于是便又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笑着说:“好,以后我一定都会亲自跟你解释,只是,可能需要你等待一些时日。”
“这个都没关系……”绮云立刻说道,仿佛把心中藏着的话说出来后,人也觉得舒坦了不少,说话便也更加直接,几乎没有多想,便解释说:“其实就像这一次一样,那个木盒的夹层我到现在也没有打开过,姜歆一说,我便理解了,只不过,之前因为毫无音讯,所以难免会有些忐忑不安,但得知真相之后,也是偶尔会有些挂念着你,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倒是也不久,不过才十来天而已,但我却觉得很久啊……而现在呢,你既然肯亲自过来跟我解释这些,我便也更加高新和欣慰,心中再也没有什么不快了。”
她这番话,说的又是乖巧温婉,又是难免有些局促,好像还是不太擅长去表达这些,虽略显得笨拙,但在夏成轩看来,却是十分可爱的。
于是忍不住又温柔一笑,想也不想就柔声说:
“我喜欢你这样子,完全没了平日里的从容和缜密……但,却更加真实,让人忍不住就想捧在手心里好好去呵护,让你以后都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不用去考虑合不合适,不用去担心自己说得好不好。”
原本,绮云说完那些话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主要还是觉得自己的言语似乎不太妥当,眼下听他这么一句,自然更是觉得害羞,悄然间脸颊就泛起了红晕,即便在夜里看不十分清晰,可那娇羞之色却也溢于言表,看得夏成轩心头一荡,不由自主便又将她搂在怀里,侧过脸颊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是多么想紧紧的拥抱她,占有她,可是,现在她有了身孕,他不得不克制着自己。
奈何心中的情谊已经满溢,便是这深情的一吻,也填补不了丝毫念想,闭了闭眼,他只觉得她发丝上的香气都摄人心魄……
这样的念头闪现在脑中,他吓得赶紧睁开了眼,不敢再放任自己沉迷于她的温存之中,当即便将手臂从她腰身上移开,双手扶着她的肩让她坐好,而后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情愫,认真对她说:
“我先走了,最近都在处理流民和调度物资的事情,有些权贵难免不满,也就稍稍棘手一些,等空了我再来看你,至于甘乔的事情,我也会尽快有个了结。”
他怕,若是自己再不走,可能真的会克制不住自己……
可绮云却并不知晓这些,只是看他神色有些凝重,又有些急迫,不知为何刚刚还好好地现在忽然就变了脸色,本想问他怎么了,可他又明明白白的将事情解释清楚了,于是,虽然不舍,但却也只得点了点头,乖巧顺从的说:“好,那你也要注意身子,可别累坏了,若是有什么烦闷的事情,也大可跟我说一说,即便我未必能帮上忙,但总好过你自己憋着。”
夏成轩听罢,不禁又是一笑,笑她的单纯,竟然真的没看出自己到底因为什么才会仓皇想逃,也笑她的谦虚……
“其实,我从不认为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你解决不了的,你可是一惯擅长纵横权谋之术,便是再深的人心啊,也抵不过你的谋划。”他笑叹着说。
“可我终究是一介妇人,恐怕有些方面还是要弱一些,但若是能和你互补,那也是不错。”绮云也笑了笑,如今他既然已经是一朝天子,那么她也就自觉应该退居后宫,不该太过干涉朝政。
一来是因为不愿意坏了后宫的规矩,二来,也是因为她相信夏成轩其实也是十分有能力的,有些事情他之所以会纠结,一时难以决断,主要还是因为他那真实的性情,不愿去拨弄人心罢了。
如此一想,绮云倒是觉得,他竟是像一张白纸,而自己,则是那不小心滴落在纸面上的墨……
并非是妄自菲薄,而是他知道,他一直都在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从不为权势所屈,也从不为了满足私欲去故意害人。
而她呢……
却从小就见惯了阴谋算计,长大后,更是为了一己私欲,害得天下民不聊生……
纵然因为种种前事,她挑唆夏成轩和萧楚玉起义也算是师出有名,可这其中利用的手段,也是真的见不得光……和夏成轩相比,她实在是不够磊落坦荡,也不够真实。
她的那些精力和心思,都花在了如何与人,与己博弈之上了……
而她手上所沾染的鲜血,也是这一生都无法洗清的罪孽……
“好,若是有什么事情我拿不定主意一定会来找你的,你就安安心心的休息,你要知道,就算我不来,我的心也始终在你身上。”
夏成轩此时却没有顾得上去感受太多她的心思,只是想尽快离开这里,免得自己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于是也就没有与她过多的去谈论他们二人能力的强弱殊异,只是顺着她的话,想让她安心,不要多想什么,所以又在最后叮嘱了她这么一句。
看他确实是有些着急,绮云虽然还想说什么,但也只得暂且按捺下来,对着他柔婉一笑,“好,我也一样。”
听闻此言,夏成轩又仔细的打量了她两眼,见她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担忧,眉宇间一片从容,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又亲了亲她的手背,而后下了床,为她盖好被子,拉好床幔,之后从侧门悄然离开,仿佛根本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