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让莫尘过去传话,也不怕陆远之多心么?”
另一边,莫尘走后,帐子里便只剩下采心侍奉着,青华也跟着莫尘一道去外面候着了,夏成轩刚刚听见绮云的两道吩咐也不禁有些诧异,此时才开口问询。
“事情都有轻重,采心露面太多也不好,而且之前在南阳的时候莫尘也和陆远之打过交道,他们还一起去为你寻了解药的药引呢,所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何况,就算陆远之有什么疑虑,我也至多不过再等两日就会回周军军营,到时候有什么话再细说也都是来得及的!”绮云倒是不在意这件事情。
现在除了莫尘,是没有更适合去跟陆远之说明眼下情况的人了,而且陆远之这些日子来虽然情绪有些挣扎,似乎正是想要将她从心里放下,却又觉得有些无能为力的时候,但总归还是一直顾全着大局,想来此前也约定过大致的攻城时间,他即便有所疑虑,也定不会耽误这件事情,所以绮云还是放心的。
见她这么说,夏成轩也就不再多言,原本,他和陆远之两人的关系就比较微妙。
虽然早在还没有起义之前他便明白了绮云对陆远之的态度,后面得知陆远之就是南阳王世子,得知了绮云真实的身份之后,也更加能体会绮云对陆远之的不忍,但,毕竟男女之情总归还是自私的……
即便他也知道陆远之不会对自己在绮云心中的地位构成什么威胁,也相信自己的能力不会比陆远之差,也知道若绮云真的会对陆远之有意的话,多年前就有了,如今也就不会有自己什么事,可陆远之毕竟是一直都惦念着绮云,他二人曾经更是还有婚约,这些事情,无论他如何自我排解,却也始终是梗在心里的一根刺。
虽不至于影响他和陆远之日常的交流,却也让他始终无法对陆远之生出多少好感,更甚至仍然希望,这个人越早消失在他和绮云的生活中越好,虽然……从陆远之的身份来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既然绮云都不在意陆远之会不会多心,他也就更不会再提起这个人来了,眼见天色已晚,便直接吩咐采心去准备热水,只想搂着绮云好好的睡上一觉。
而莫尘在到了周军军营之后,也很快便找到了陆远之,将北军这边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并说明不出意外的话绮云会在两日后返回,第三日便会带领大军与北军集结,一同攻打朝阳城。
好在此前在南阳王府时莫尘曾和陆远之的贴身侍卫凌霄有过往来,否则单是凭着他一张笨嘴只怕一时半会还进不得周军的大营。
“公主可否一切安好?”
陆远之听了莫尘一袭毫无温度的话,倒是果然没有质疑什么,只如此问了一句,心中也更是关切绮云的起居,毕竟如今她的身体情况与平日里不同,而且,自从她养伤以来,他虽未如同采心和果儿一般日日侍候在她左右,但她的一切事物也都是他亲手料理着的,如今忽然离开去了夏成轩那边,他自然是放心不下。
莫尘跟在夏成轩身边,自然也知道他对绮云的心意,本不愿多言,但,却也因为这直来直去,不会外弯磨脚的性格而老实回答道:“公主一切都好,我们主子已经跟伙房那边都吩咐过了,公主的一切饮食都是按照之前在南阳王府时的习惯来的,采心姑娘也一直随侍左右,世子不必担忧。”
“那……我便静候公主回来了。”
知道莫尘是个不会撒谎说好话的人,所以陆远之听了他这番话倒是稍稍松了口气,虽始终还是不放心,但也比任何绮云的消息都得不到来得强,而且,莫尘说得也多半都是据实相告。
看他没什么其他要说的,莫尘惦记着还要去找人,也就不多耽搁,直接告辞离去。
第三日午后,重华宫中,苏闻正立在夏景烨的寝宫定安宫正殿里,而夏景烨则坐在堆放了许多奏章的桌案前,用带着恼意的冰冷目光盯了苏闻好一会儿,才冷声开口问:“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
“因为不能伤及她的肌肤,以免到时候萧楚玉见了反而会大肆攻打我们,所以也一直没有对她用刑,无法逼她开口。”苏闻微微低着头,回答得一板一眼,声音虽听不出有什么温度,但却带着一丝敬畏,想来,也是因为了解夏景烨性子的缘故。
果然,他话音刚落,夏景烨立即便一拍桌案,咬牙怒斥道:
“三日了!前日夜里将她带回来,到现在,已经第三日了!你怎么竟然会变得如此无用,连一个女人的嘴都撬不开了?”
见夏景烨动怒,苏闻立即跪倒在地,虽不擅长解释,此前也几乎习惯了在任务没完成好时不去解释,但,这一次却还是没能忍住,低下头难得有些着急的解释说:
“属下是担心将她逼急了,也怕伤到她,到时候萧楚玉再红了眼……”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夏景烨便蹭的站起身来,一把将桌案上的奏章与笔墨一同拂落在地,反而更是恼怒的扬声质问说:“你一定要用这么蠢的方法吗!你不是有那么多折磨人却又让旁人根本看不出异常的法子吗!都用上啊!我们必须要将现在北军和周军的情况探听清楚!马上他们就要攻城了!到时候我一完蛋,你也没好果子吃!”
最后一句话此前夏景烨从未提及过,说完,连他自己都不禁愣了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整个人都乱了阵脚,原本,是信誓旦旦一定能除掉夏成轩的,可如今,却脱口说出一句自己会完蛋!
不!
这样的意识,甚至比他马上就要被夏成轩他们伏诛还要可怕!
他脚下一晃,脸色略有些怔忡,好在立即稳住了身形,紧跟着自言自语一般的说:“不,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输给他们,不对,是朕,朕不可能输给他们!朕才是真命天子!”
说着说着,他的眼中竟像是冒出了红光一般,带着仿佛嗜血的残暴与癫狂,忽然神色一肃,盯着苏闻冷声说:“带朕过去,朕就不行,朕亲自去,那顾羽惜还能撑得住!”
“皇上,您……是要亲自审问?”苏闻心头一惊,暗觉他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虽担心他再迁怒于自己,但却还是为了顾全大局而出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