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烨多半不会料到他们能猜到重建之后的密道出口,想来皇陵之中也不会有伏兵,反而是重华宫这边,还有许多战后的事情需要料理,而且此时大家都不知道夏成轩情况如何了,又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若是带着大军过去反而会难免在路上多花费一些时间,所以,他这番安排倒是也合理。
谢周全听了,不迟疑便点头道好,更是不忘让大家放心,也又出于关切,嘱咐萧楚玉好好保护绮云。
绮云有身孕的事情如今已经是北军之中人人皆知了,加上夏成轩一向都偏爱绮云,所以一向对夏成轩忠心耿耿的谢周全自然也就将绮云的安危看得更重。
不管现在密道里是什么情况,他都不希望绮云和腹中骨肉出现任何意外。
这其中的道理,萧楚玉自然也明白,当即又拍着胸脯保证了一番,让谢周全也放心,随即就提着红缨枪率先往外走。
一旁,陆远之默默看着场中的情形,知道自己再多劝说绮云也是无用,便也就只得跟在绮云身边,默默守护着她。
既然是她一心坚持要做的事情,那么他自然只能支持,也只能默默的守着她,若是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大不了他还可以用异术来保护她……
陆远之心中如此作想,虽然,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剩的灵力也不多了。
自从上一次从玉阳关将绮云救下,带到南阳安置之后,他便频频使用灵力,不但连续几天日夜不眠不休的为她疗伤,之后也为了帮夏成轩寻解药的药材而短时间内多次使用灵力移形换影于各地之间,至于其他时候偶尔使用的几次灵力,与那两次的消耗相比其实都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频繁使用灵力的缘故,以至于他现在即便不是在使用灵力的情况下,偶尔也会突然遭到反噬之力所带来的痛苦,不过,好在只是忽然一下子,很快便能过劲,倒是也并不十分影响他日常行事。
但他也从未因此而觉得后悔……
早在之前,他和绮云冰释前嫌的时候他就暗自下了决定,若她的幸福不是自己能带来的,那么,他就护着她去得到她的幸福,享受她的幸福。
只要她是幸福快乐的,他便是化作尘土,也甘之如饴。
所以即便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若是灵力耗尽,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他也依然时刻准备着,为她赴汤蹈火。
但绮云对这些却全然不知情。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奇怪,心头那拉扯着自己的力量,让自己一定要去皇陵的执念,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住,她甚至已经渐渐的感受不到自己有多担忧夏成轩,反而是因为在前往皇陵的路上而生出一股迫切之意,一股难以形容的激动!
马车依然是由青华赶着的,顾羽惜也依然陪同绮云一起坐在车厢当中。
那炭盆中的碳火不过在去往皇陵的半道上就燃尽了,越是往皇陵方向走,马车里的空气也就越发的寒凉,就像外面那从昨日午后就开始阴沉的天空一样,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
而这股让顾羽惜倍感压抑的气息,或许,也和在她面前坐着,依旧不发一言,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绮云有关。
顾羽惜几次张嘴想和绮云说说话都生生的忍了下来,但却并不是和从军营赶往重华宫的路上那般,因为知道绮云正在担心夏成轩而不忍心打扰,而是因为此刻绮云身上的气息十分的奇怪,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即便是性情直爽如顾羽惜,面对此刻的绮云也觉得束手束脚起来。
但,绮云却浑然不知,全无平日里那般细致入微的观察力,甚至连炭盆什么时候熄灭了,连车厢里越来越冷都丝毫没有察觉。
此刻,她满脑子都只有四个字——雪魄冰棺。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缓缓停下,一直仿佛神游着的绮云却在此时比顾羽惜还先反应过来,神色一振,紧跟着掀开窗帘就冲外面问道:“到了么?”
“已经到门口了,世子正在和守军交涉。”青华立即回答。
虽然战火已经蔓延到重华宫,战局也已经有了结果,但,毕竟皇陵是在东郊偏院之处,所以此处的守军还并不知情,此时见到有人要闯皇陵自然是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好在,这场战役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夏景烨也早已声名狼藉,所以守军也并没有过多的坚持,听闻夏景烨大败,逃入密道之中后,便主动让了路。
毕竟在这个时候,人人都知道政权将要更替,自然是希望能够保住自己的安全,也就没有人愿意在此时得罪夏成轩的人。
而萧楚玉和陆远之也已经在路上就达成了共识,决定一入皇陵便吩咐各自手下的人马分队前去搜寻雪魄冰棺,而皇陵的守军为了能够在这些新贵面前讨得一份好印象,也自主提议可以带领众人前往。
他们虽然不知道雪魄冰棺到底在哪里,但是对这皇陵的地形却是早就摸得一清二楚的,有了他们带对也可避免走了弯路。
是以,萧楚玉和陆远之双双答应下来,末了,陆远之才策马回到马车边,将刚刚交涉的情况告诉了绮云,末了,又说:
“外面已经有些飞雪了,你就先在马车里等候吧,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便能找到雪魄冰棺的位置,到时候再直接驾车过去,免得着凉。”
对于这一切,绮云也没有什么异议,虽然心中着急,想要快些看到雪魄冰棺,但也明白此时除了等候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便冲着车窗外的陆远之应了一声。
好在当初夏成乾修建皇陵的时候略有些仓促,所以夏氏的皇陵也比不得有数百年基业周朝的皇陵,加上又有守军带路,约莫只过了一刻钟,陆远之就又禀报说已经找到了冰棺所在之处。
紧跟着,马车便再度启动。
而绮云的心也整个都提了起来,不禁下意识就紧紧的攥住了袖口中的双手,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竟然像是之前和夏成轩重逢时那般激动!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马车行了一会儿后,顾羽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只觉得她眼底那丝毫不加克制的异常光芒有些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