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就快见到王爷了么?怎么忽然会有这样的感慨了?”采心不知她心中所想,却又怕自己唐突了什么,是以用十分轻松的口吻问道。
“就是因为快见到他了,想起这一路走来的诸多不易,这才会感慨呢。”绮云抿唇笑了笑。
多少人爱而不得,而她既然能有这个幸运,能和夏成轩那样始终信任自己,护着自己的人在一起,那便应该更努力的去珍惜他才是。
听她这么说,采心虽然更加不理解,但看她神色确实不像是有什么不愉快,便也就随她去了,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将果儿去厨房为她准备宵夜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话里自然是没有提及让她喝了好入睡之类的意思的。
“我说这丫头怎么送个人都送了这么久,原来是又去厨房了。”绮云听罢,也不多想,只笑着应了一句,不多时,又说:“今夜恐怕是不能安眠了,不如,你抚琴与我听听?”
陆远之知晓她爱琴,所以这芳兰院里也备下了一把好琴,这些日子她躺在床上养伤,无聊的时候采心也时常抚琴给她听,以作消遣。
“好。”
采心也不推拒,转身从衣架上将她的披风取过来给她披上之后,便行至琴案边,不多时,悠悠琴音就从采心指尖响起。
绮云缓缓舒了口气,继续转头望向了窗外。
虽然身处南边,可隆冬季节的夜里终究是显得萧瑟许多,呼吸间扑入鼻息的空气也带着一股冷冽的寒意,她不由自主的,便想象着此时夏成轩会在做什么,他所处的地方,又会有什么样的气息?
他们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好好的说过一次话了,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那玉阳关城楼上……
这一夜,绮云果真是睡不着的,即便后来果儿端了助眠的甜汤来,和采心一起哄着她几乎将整碗都喝掉之后,她依然不肯睡,两人以为是甜汤的效果来得慢,便又哄着她去软榻上躺着,嘴上是说免得着凉,其实是想着或许她躺一躺加上甜汤的作用便会有睡意。
但……她心头惦记着那解药,即便后来有些想睡觉,可心头却十分的兴奋,根本就睡不着,她也就撑着,并未让采心和果儿察觉。
眼看着已经到了三更,期间两人也时不时就劝她先睡会,可她就是不肯,反而时间越是过去,心里便越是欢喜,就像是马上就要见到夏成轩了一般。
最后果儿实在撑不住,不知不觉依偎在软榻边就睡着了,绮云发现后忙小声让采心将她扶到耳房去好好睡。
采心自是照做,可等将果儿安置好后,回来却还是忍不住又劝说道:“公主,明日还要动身呢,您好歹也要休息一下才行啊。”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绮云无辜道。
不是她不想睡,而是真的睡不着,她一颗心砰砰跳着,只盼着那解药快些能阴干,哪里能睡得着!
采心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她什么,只是说:“那奴婢再去后院看看,若是差不多了,便将解药取来,再通知莫尘过来拿药。”
之前就已经告知了莫尘,让他今夜留神着,虽然果儿已经困得不行睡了过去,可像采心和莫尘这样内力深厚的,平日里所需的睡眠时间也本就比常人少了许多,这也是为何采心到现在也还是很有精神的缘故,而绮云前世也精通武艺,再加上知道若是自己不睡采心也必定不会去休息,所以也就没有说让她也去休息之类的话。
“估摸着,时间是差不多了。”听了采心所言,她又看了看天色,而后点点头应了。
于是采心又将她身边桌案上的茶杯添了些温水,这才退下快步往后院而去。
之后约莫过了一刻钟,绮云正等得有些心急,便见采心又快步走了回来,手中还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着白色的小瓷碟和一个瓷瓶。
“公主请过目。”走到绮云跟前,采心双手将瓷蝶奉上。
绮云眼神一亮,一把便将瓷蝶接过,仔细的端详着上面放置的几粒食指大小的药丸,又用碟中的银针试了试药丸的硬度,待确认已经硬朗了,不会散开之后,才伸手小心翼翼的拾起其中一粒药丸,放在鼻尖下深深吸了口气,紧跟着闭上双眼,细细去分辨传入鼻息的药香。
虽然是她亲手看着做好的药丸,但,药材的药性本就会随着气温和制药过程而发生变化,所以,终究是要再确认一遍成品的药性才更妥当。
好一会,她才将双眼睁开,对着采心微微一笑,而后点了点头。
“成了?”采心亦是惊喜道。
“嗯!”
绮云脸上的笑意更浓,答得十分肯定清脆,又说:“不枉费你今夜时时过去看着!”
“只要成了就好!快装起来吧,奴婢这就去唤莫尘来!”采心也跟着一笑,说着便将瓷瓶拿过来,和绮云一起小心将药丸都喂如瓶中。
绮云就着月色和烛光,看着采心脸上那道已经很淡的疤痕,心中又是慰藉,又是心疼,这几日她一心想着为夏成轩做解药,竟将早几日便让府医为采心炼制的药膏给忘在了脑后……
虽然多日前采心拆下脸上的纱布之后她便亲自为采心配了淡化疤痕的药,可过了这么多时日,那药方的功效已经不再完全适合。
原本之前那新做的药膏就已经送了过来,可那时刚好采心不在,她就让果儿先收了起来,之后一忙,她便忘了此事,可现在果儿已经睡下,她也不愿将其吵醒,于是趁着采心去找莫尘的时候,她小心起身下了软塌,在柜子里翻找了好一通,才终于将药膏找了出来。
谁知她刚刚将药膏拿在手中,还未来得及起身,身后便传来采心急匆匆的一声:“公主!您怎么起身了?”
绮云身形一僵,还没来得及解释,采心就已经快步上前,将她小心扶起,一面紧张兮兮的看着她的小腹问:“可有牵扯到伤口?”
说完,不等她回答,便又忍不住带着几分气恼的说:“您若是要找什么东西直接吩咐就好,怎能自己乱动!”
“我……”
“明日就要动身了,沿途本就免不了颠簸,若是您再不仔细着些,影响了伤口愈合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