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绮云心头的无奈终于变得多了几分,可看着他那双熠熠生辉满带惊喜的双眼,那无奈却又变得无可奈何,甚至还觉得他有几分可爱,又很是配合的解释说:“我虽会通过探脉辨别是男是女,但,却也不是一定准确的,而且一般都要等快临盆时才能探得出来。”
“啊……那,还要多久才能临盆?”夏成轩听完下意识便惊叹了一声,神色竟是越发的好奇。
“你呀……怎么越来越傻了,都说女子十月怀胎,如今三个多月,你算算呢?”绮云终于忍不住调侃了一声。
夏成轩闻言一愣,这时才忽然意识到什么,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然一笑,而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小腹,下意识解释说:“我……就是太开心了……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自己傻。”
说完,又是愣了愣,再抬眼去看她的时候,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绮云也跟着轻笑出声,又是无奈又是欢喜的看着他。
“怎么了?”看她的笑容意味深长,他立即问道,下意识便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没事……”绮云笑着回答,原本觉得没必要说,但看他这么认真的盯着自己,只好解释道:“我之前想过很多次,你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什么表情,可是,却没料到会这么傻。”
“我……”
一听她又说自己傻,夏成轩张口便要反驳,可不过只吐出一个字,眉眼却又软了下来,欢欢喜喜的再度看向她的小腹,大手还轻轻的抚了抚,像是生怕惊动了里面的小生命一般,片刻后,才说:“你如此辛苦的孕育着我们的孩子,你想说什么说便是,我决不与你争执。”
“我说的也是事实啊!”绮云任由他轻抚着自己的小腹,低头看着他认真而好奇的侧颜,心头满是柔和宁静,虽有些像是在斗嘴,可语气却十分的温和。
只是,她刚说完不久,却发现夏成轩专注的神色忽然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忽然就皱了起来,定定的看着她的小腹。
她正想问怎么了,他便已经倏地抬起头来,看着她问:“我记得之前在玉阳关城楼上,我……好像刚好刺中你的小腹!”
想起当时得情景,他不禁顿了顿,神色中露出十分的自责与心疼,说话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激动忽然降了下来,带着一丝颤抖的意味。
仿佛那一剑也刺在了他的身上一样。
“已经没事了。”
得知原来他是想起了这件事,绮云当即温柔一笑,眉宇间满是无畏。
“可是……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有了身孕,我……”夏成轩却依然自责得不行,说到最后,竟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整个心都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住了一般,痛得他不能自已。
他无法想象,这一个月她是怎么度过的……
刚刚见面的时候他来不及去想这些,后来又得知了她有身孕的事情,高兴的也忘了这些,可现在猛地想起来,却连问的勇气都没有!
“你知道的,陆远之会异术,他直接把我带回了南阳王府,一切都很好。”
绮云怎会不明白他说不下去的原因,忙又宽慰着解释了一声,对于那些经历的疼痛与危险却只字不提。
因为,他已经很自责了,看到他这么自责,她反而觉得自己经历的那些根本都不算什么。
她甚至不希望他的眉头皱一下。
所以,下意识便伸出手去,指尖轻轻落在了他眉间的皱褶之上,微微用了用力轻抚过去。
夏成轩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疼与不忍,更也不由自主便因为她的动作而觉得被安抚,一颗紧张自责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竟觉得,此时带着温软笑容的她身上仿佛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芒,让人无法自拔的便沉浸在她的气息里。
如此痴痴与她对望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抬手将她落在自己眉间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同时又拉过她另一只手,用十分罕见的,严肃而郑重的语气说:
“日后我若负你,必受万劫不复之苦。”
纵然此时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却也觉得多说都是无用。
说什么也不能替她将这些苦受了,说什么,也回不到从前,所以,只这一句,便足够。
绮云闻言先是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但不过片刻,却又柔柔一笑,用虽然轻柔但却同样坚定的口吻说:
“若真有一日,你负了我,我也只愿你安好。”
此言一出,夏成轩那里还能说得出别的,只是心头又痛,又怜,想说自己一定不会负她,又觉得多说无益,忍不住便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
这一次,他再顾不得身上的盔甲,只愿能紧紧的抱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体内,与她合二为一。
绮云也伸出手去从他腰间攀上他的后背,闭上眼靠在他的肩头,用力的与他相拥。
车轮滚动,车厢难免摇晃,可是他们却都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就如同今日初见时一般,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感知不到,唯有对方,在自己的眼前,在自己的心头,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但夏成轩动容之后,还是下意识便惦记起了她的身子,虽十分不舍,却还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她回过神来,心中了然,与他不约而同便各自坐直了身子,但相邻的双手却下意识的又紧扣在了一起。
一举一动,没有丝毫的刻意,也没有丝毫的冲突,甚至连呼吸仿佛都已经相融。
绮云忍不住微微一笑,而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斜着眼睛看着时不时随着车厢而晃动的车窗帘,每次窗帘动的时候,都会有一缕阳光洒进来,留下一条斜斜的长线,却又很快消失无踪。
“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像线,因为有那条冥冥之中看不见的线连着人与人,所以,不论相隔再远,不论经历了多少,最后都还是会重聚。”她不由得心生感慨,轻轻开了口。
“那……应该也是不同颜色的线,我们的一定是红线。”
夏成轩早就留意到她的目光所及之处,此时也看着那忽明忽暗的地方,脸贴在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温柔而又固执的说道,就连拉着她的手都用力了几分。
好像她若不认,他便不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