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云微微一愣,随即不禁回忆起上次在玉阳关城楼上见到夏成轩时的情形,用带着怀念的语气轻声说:“是在夏景烨把我推向他,我被刺伤倒地之后……那个时候虽然没有想到会有如今的局面,但是,却还是因为太担心他的身体,所以在昏迷之前探了他的脉。”
“什么……这……这也太傻了啊!”果儿听罢,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心不由得被揪得生疼,脱口便说出这么一句来,又看着她微微苍白的脸色,不禁鼻子一酸,连眼眶都隐约泛红。
“可是还好当时我下意识那么做了,不然,现在就真的只能干着急了!”绮云知道她是关心自己,温和的笑着感慨。
但果儿一听,反而更是不乐意,“可是您当时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是怪王爷没有及时躲开!您都那样了还想着他的身子!”
绮云又是无奈一笑,却也不气恼,反而因为想起了那一次见面而心里变得温热起来。
虽然,那场见面并不温馨,和她预想的也完全不一样,甚至带着伤害,但是只要是他,她都会觉得温暖,所以此时也不禁由衷的说:“他是我的夫君啊,我不想着他,又要想着谁呢……”
“您……”果儿被她说得语塞,可心头依旧又是气恼又是心疼,竟难得老气横秋的长叹一声,俨然已经对绮云毫无办法。
采心将他们二人的谈话也听在耳中,此时刚好过来,态度虽不似果儿那般明显,但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不赞同的意念,看了果儿一眼,一边把纸张铺好在一旁的案几上,一边忍不住也对绮云说:“您能找到解毒的办法自然是好,可也别光顾着为了王爷,也得惦记着自己的身子才是。”
“我会的,放心吧。”绮云笑着点头,倒是显得乖巧了几分,一面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那还是奴婢来执笔,您要写什么便说吧。”采心又提议。
绮云想了想,也好,这样她就不用起身,为了之后北上一路尽量不出现意外,她现在也确实需要多多注意伤口,于是点头后便闭上双眼,努力的将当时记下的脉象回忆得更清楚一些。
但凡想到些许关键,她就直接张口说出,采心则在一旁细细记录。
虽然有些专门用于形容脉象,并不常用,但好在采心此前的经历也不凡,大致都能写得明白,若有不确定的地方,她也只是标记起来,不去打断绮云的思路,想着等一会都说完了,再一并拿给绮云校对。
毕竟如今夏成轩人不在这里,他的脉象就是配制解药的唯一依据。
虽然采心也并不希望绮云这么费神,但既然劝说不了,她就只能努力辅助绮云将事情尽快的办妥,这样才能让绮云最大限度的节省心力。
而绮云也是斟酌了再斟酌,反复的回忆,才最终确定下来,生怕有任何差错,便白费了力气。
如此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脉案才终于写完,采心收笔,又与绮云校对一番,而后才总算是完成了配制解药的第一步。
只是,绮云看着这脉案,却不禁皱起了眉头,并没有因为写完了而露出分毫的放松。
“是哪里有问题么?”采心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问。
绮云沉吟着缓缓摇了摇头,片刻后,才嘀咕,“不对啊……这,看上去不像是中毒……倒像是一种病症……”
“会不会是因为慢性毒药的缘故?”采心又猜测道。
“慢性毒药……通常要么是损害五脏六腑,要么是损伤心脉……总是一点点的侵蚀中毒之人,才能最终引起毒发,可是这脉案看上去,却并没有明显减弱功能上减弱的迹象……”绮云下意识回答,看着脉案的神情依旧十分疑惑不解,默了一会又说:“倒是有一点比较特殊,他似乎服用了什么极寒之物,可是,我探脉时也并未觉得他的身体异常……”
见她思索着,采心一时也不敢再开口,只怕自己打断了绮云的思路。
不多时,只听她又道:“除非,那极寒之物就是克制他体内毒性的东西,所以当时的脉象才并没有太大的异常……那,又会是什么?”
“会不会已经解毒了?”果儿忍不住小声问。
“已经解毒的话……他体内的极寒之物为什么还存在药效?如果他体内已经没有余毒,那接触那样的东西之后一定不会是这个脉象……”
绮云虽然能猜出些许端倪来,可是,一时却实在是理不出头绪,不禁又闭上了眼,兀自静静思索去了。
见状,采心忙给果儿递了个眼神,要她先别再开口。
可虽然绮云的医术超群,但毕竟只是在昏迷前探过一次夏成轩的脉,又过了这么久,能不能全都记得清楚也是未知,何况,有些复杂的病情光是探脉也不能了解全部。
所以过了许久,她也还是没能想出个究竟。
直到陆远之忽然又走了进来,采心和果儿才轻轻唤了她一声,原本还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所以才这样小声的去唤她,可没想到她却还清醒着,听见声音立即就睁开了眼,下意识问:“怎么了?”
话刚说完,才发现陆远之已经站在了一边,正关切的看着她,见她睁眼这才收敛了神色,而后回答说:“你若是不累的话,现在可以见一个人,或许,你见到他就能放心了。”
“谁?”绮云问。
她自然知道陆远之口中的放心是指什么,一时不禁心生期待……那人必定是能给她带来夏成轩消息,或是和夏成轩有关的人!
“看你这样,也是没有心思再休息的了,我这就叫他进来吧。”陆远之看她这模样不禁扬唇一笑,神色也比之前要轻松不少,并不知道绮云刚才闭着双眼是在思考夏成轩的脉案。
绮云见他如此心头也不再那么担忧,但是,却又涌出了许多的急切来,忙点了点头。
于是陆远之转身往外间走,不一会又折回来,身后则多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属下见过王妃!”
那人一来,便对着绮云抱拳一礼,用沉着的语气问了好。
绮云定睛一看,而后神色一惊,即便已经对来人有所料想,可却还是忍不住诧异道:“莫尘?”
莫尘闻言目不斜视,只垂下双臂,直接开口说:“皇上派属下过来,想告诉王妃一件事情……”
“他没事?”
没等莫尘说完,绮云就下意识坐起身来打断了他,仿佛这样能将他脸上的神色看得更清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