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还因站在冰面而胆颤心惊的将士们也听不清他们在河岸上到底说了什么,只见林启光和那名也落入累冰窟窿里的副将一起被俘,由李放拖着绳子跟在马屁股后面被迫往玉阳关营房方向而去。
见此情形,即便是再害怕,也无人敢继续停留在此,有人先回过神来,调转马头就往岸边去,其余人也就纷纷都跟了上去,一群没了主心骨的将士们就这么匆匆往夏军军营逃去,而林启光和副将被夏成轩俘虏的消息也就此传入了夏景烨的耳中……
第三日傍晚,绮云正在采心的服侍下用晚膳,还没吃上几口,便见陆远之匆匆从月门处走了进来。
“找到那药了?”
一见陆远之,她下意识便开口问,连采心已经喂至嘴边的汤都顾不得去喝。
陆远之点点头,只不过,神色间却不带多少喜悦,反而相比往日要凝重几分,目光落在床边的案几上,见她还没进食些许,心中不禁暗恼自己来的不凑巧,可想让她先用膳的话到了嘴边还来不及说出,便听她又问: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如此匆忙,而且神色略带凝重,若是顺利找到那药材,又怎会是如此神色,只怕,若不是那药出了什么事,便是还有其他的要紧事情,才会让一向从容的人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所以绮云才会有此一问。
而陆远之愣神片刻后也明白过来了关键,自知既然已经被她看出了端倪,再多劝也是无用,便索性直言道:“解药已经找到了,你需要的其他药材我也一并都带了回来,已经送去了府医馆,明日自会有府医带着药材来芳兰院任由你差遣,莫尘他们也已经在回程路上,应该明日也能赶回,只不过……前几日派去朝阳的人却忽然传信来说,林婉容已经不在重华宫中。”
他特意先将解药的事情说出,好让她能放松些许,最后,才说出了林婉容不在重华宫的事。
那日祭天大典之后,因为莫尘还未赶到,所以绮云并不能确信夏成轩昏迷的消息是不是诱敌之计,所以着急着就要北上,而为了能让她先留在这里安心养伤,陆远之才答应立即派人去朝阳城,按照她急中生智说出的法子来,设法将林婉容掳走,以备通关时可以让林启光对他们一行人放行。
原本,消息也不会在短短三四日之间就传得回来,是那消息发出的时候,他刚好在朝阳城附近寻得那味药材,所以这才提前得知此事。
其实如今莫尘已经来了,他们也得知了夏成轩的计策,知道他不但没有昏迷,而且还在盼着和她相聚的那一日,那林婉容绑不绑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区别,但,他就怕她哪一日忽然问起来,发现自己隐瞒了消息,所以这才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而且……这事还关系着另外一件大事……
果然,此言一出,绮云反而是先愣了愣,嘀咕了一句:“林婉容?”
而后才恍然想起来,前几日她是曾说过让陆远之去将林婉容绑了的事情来,不禁略有些讪然的笑了笑,但很快又觉得有些不妥来,说:“可是她身为皇后,又已经在林启光的帮扶下手握大权,又怎会轻易离开重华宫?”
“是夏景烨……”陆远之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口。
“夏景烨?他……用林婉容来要挟林启光,让他发兵去打夏成轩?”绮云听罢,很快便猜到了夏景烨的目的。
陆远之点点头,本想说什么,却见绮云眼中虽有疑惑,却并没有露出担心的模样,不禁问:“你不担心夏成轩的处境么?”
谁知绮云闻言却反而一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唯一担心的便是他体内的毒,既然他已经有天山雪莲压制毒性,又故意放出自己毒发昏迷的消息,便必定已经部署好一切,说不定,连夏景烨会用林婉容要挟林启光也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毕竟,林启光打仗一向是稳中求胜,若没有别的证据能够证实夏成轩确实毒发,便绝不可能轻易发兵……而夏成轩,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现在,只怕夏景烨已经败逃了吧?”
她说这些话时,眼中光芒闪烁,满是对夏成轩的自信,轻松的口吻中甚至带着几分雀跃……
陆远之将她的话听在耳中,将她的神色看在眼中,一瞬间,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自从和夏成轩在一起之后,她眼里便再也容不下旁人……
哪怕那一丝的明了他甚至都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来,可是,只需要看着她提起夏成轩时的模样便已经足够。
“原本,我还怕你担心战局……”
沉默片刻后,陆远之收敛起心头复杂的情绪开口说道,嘴角紧跟着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不是开心,不是欣慰,反而有些许的苦涩,但,又极为清淡,即便是绮云,也只是觉得这笑容有些奇怪,却并不能看出这笑容为何而来。
倒是愣了愣后也笑着说:“所以你刚进来时才是那副神色?”说完,不等他回答,便忍不住又是一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因为,之前所有关于战局的消息你都很担心,所以我……”陆远之尝试着解释,可说到此处却又忽然住了嘴,讪然一笑,觉得似乎不必再解释什么。
“莫尘带来的消息便是最好的定心丸了,我早几日前便已经料到林启光和他之间是分出胜负的时候了。”看陆远之仿佛语塞,绮云又用轻快的语气说了一句,而后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又问:“那我所料算的结果如何?你此去也是往北寻药,应该已经得了什么消息了吧?”
问完,她还眨了眨眼,一副好奇又雀跃的模样,采心见她心情不错,这才在一旁轻声提醒她继续用膳,免得一会饭菜都凉了。
于是陆远之便看着她保持着那副神色,乖乖的吃了一口采心喂给她的菜,而后又继续那样望着自己。
“怎么竟还像个孩子似的……”
这般可爱的模样,竟将他心头那一丝寻不到根源的怅然挥散开去,不禁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才说:“你料的不错,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林启光在玉阳河被夏成轩俘虏,夏军失了主心骨,之后在萧楚玉和谢周全等几员大将的猛击之下节节败退,如今夏景烨已经撤退至嘉盛关,夏成轩也领兵追击,此时应该也已经到了嘉盛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