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绮云这才转过头去,看着张诗琪说:“不出意外的话,昨日夜间已经有一部分我们的人先潜入了朝阳,要联系张贺成不是难事,但,如何才能让张贺成相信他们,愿意跟他们一起行动,来见你和张茂,却还需要你提供一些帮助了。”
这“帮助”二字的意思张诗琪自是一听便明白,想了想,忽然取下了腰间一枚玉佩,起身来递给绮云说:“兄长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是我们幼时父亲寻了工匠亲自打造的,世间只有这两块,可以当做信物,另外,我今日再去找父亲一次,若他能写一封手书将约定的时间地点告知,那兄长应该会想办法来会面的。”
如此一来,又有信物,又有书信,张贺成必定会前来。
就算是担心张诗琪和张茂其实是被人挟制才有如次作为,也应该不会无动于衷。
绮云听着张诗琪的话,略一沉吟后才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张诗琪手中那块翠玉玉佩,那玉佩一入手中,她便探出用料非凡,不禁更是体会到了张诗琪对自己的信任,这玉佩既然是她自幼便佩戴的,那么意义一定非凡,加上这用料的特别,如今能将玉佩取下用来当做信物,可见张诗琪的一颗诚心。
是以,当即便笑着对张诗琪说:“你放心,这玉佩我一定命人好好保管,直到交给张贺成。”
“你安排的人我自然是放心的。”张诗琪也笑了笑,那笑容明媚爽朗,不掺任何杂质。
见她如此,绮云也就不再客套什么,转头直接问夏成轩道:
“那……事不宜迟,不如,今日就派莫尘前往吧?他的潜行功夫是最好的。”
“墨云令早已经是你的了,你想安排谁就安排谁吧!”
夏成轩几乎立刻便开口回答,而且,还强调了一遍墨云令的事情。
早在他第一次带着绮云进入觅香谷中墨云令的聚集地时,他便已经将那块雕成了白云模样的墨玉令牌交给了她,便已经认可了她日后是这墨云令的主人。
他还记得,她当时还问过他,他们二人谁说的话更好使。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她就是绮云,却也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喜爱,当着墨云令众人说,“连本王都归王妃管,自然是王妃最大。”
如今想来,一切倒是巧得很。
墨云令,本也是为了她才建立,虽然当时夏成乾在位,他也没想过要逼着自己的兄长做什么,但是,心头的遗憾与悔恨却做不了假,也是因此,他才会在朝堂上与夏成乾当众争执,得了个浑人的名号,使得夏朝的老臣们至今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可是当时他将墨云令交给绮云的时候,又哪里能料到原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小姑娘,倒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误打误撞的便物归原主了似的。
夏成轩回忆起这些事情来,心中觉得颇为有趣,但面前绮云却因为考虑着正事,所以并没有想到太多其他的点,见他对自己的提议没有什么意见,便当即点了点头,而后也不再理会他,直接对张诗琪说:
“莫尘功夫了得,今日潜入朝阳必定没有问题,而且劝说张贺成这件事情还是越早越好,就像你父亲说的,恐怕拖下去会误了良机,所以,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再去寻他一趟,请他写一封书信吧,写好之后你也不必亲自过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命人来送一趟就是。”
最后这话绮云可不是客套,而是当真舍不得看张诗琪这般几次奔波,原本,张诗琪的身子在入重华宫夏景烨的后妃时,就为了避宠而吃了有损气血的药,后来更是为了帮她对付顾妙仪而用井水冲洗了身子,搞得当真大病了一场……
如今虽然绮云已经拿了解除下红之症的药给张诗琪,但她的身体状况要恢复到入宫之前,只怕还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来将养。
女子本就活一个气血,气血受损,哪有那么容易就能补回来的,所以,自然还是让她多多注意一些为好,也免得继续受寒了。
张诗琪起初听了绮云的话还隐隐有些想要坚持自己来送信的想法,但,正想开口时,却忽然从她的眼中看出了什么,不由自主便点了点头,“好,就听你的。”
说完,见绮云扬眉一笑,眼神中染上了几分欣慰,这才回想起来,刚刚那一瞬间冲入自己胸口的东西,是来源于她眼里的不加修饰的,真诚而深切的关心,带着她身上那一惯不容他人抗拒的气势,这才让失了主张,举手投降一般的应了她的话……
不过,明白过后,张诗琪却觉得心头更加的温暖。
明明……曾经也不是很有交情的人,就这么因为几件事情而有了往来,可她却对绮云的关心丝毫不觉得意外,更从没有过要质疑的念头。
哪怕是当初绮云被夏景烨封为菁妃之时,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绮云的心思不良。
如此一想,张诗琪不禁又看了看坐在绮云身边的夏成轩,忽然觉得,这两人方才是当真的良配,不论是出于什么动机去做一件事情,都是一样的坦坦荡荡。
就像昨日,绮云可以如实告知自己,说出那些隐情也是为了可以让她转告给张茂,若换一个人,只怕诉苦之后便罢了,怎会如此的坦诚。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坦诚,就连算计和利用她都这么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却反而不动声色的就使人为之吸引,为之折服,不由自主的就想要去亲近。
所以,夏成轩说不介意张茂此前不降之事,张诗琪信了,所以,面对绮云的关心,张诗琪也不质疑。
这样的两个人天生就是带着引人注目的光芒的……
事情谈妥,绮云又邀请张诗琪一起再吃点东西,不过张诗琪又怎会愿意留在这里打扰绮云和夏成轩,从夏成轩看绮云的热烈目光当中,她便知道他们二人是有多么的深情,分别了这么久,如今应该是每时每刻都不希望被人打扰的。
所以便再度道谢推拒,而后便起身告辞,说等信写好便命香菱送过来。
见她坚持,绮云也就没再邀请了,否则未免显得有些客套,便点头目送她离去。
不过张诗琪的性情虽然变了,可办起事情来却还是如同她从前那般雷厉风行,爽快得很,绮云和夏成轩用完早膳之后,夏成轩刚刚离开主帐去找萧楚玉议事,香菱便带着张茂亲手书写的信件来找绮云。
此时,绮云正由采心搀扶着在帐子里慢慢的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