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却也知道青华能这么说必定是因为明白了事情的紧要,所以才觉得无需多言,他们还得在帐子外面候着呢,哪儿有闲工夫在这里说主子的不是,虽然,其实他心里还挺认同青华说的……
早在不知何时,夏成轩的整颗心就都已经被栓在了绮云身上一般,绮云开心他便开心,绮云不高兴他也就忐忑不安,和绮云闹了误会,他更是连眼神都能散发出冰冻三尺之寒的冷意……
此前青竹不知绮云已经怀孕,如今知道了,即便是为了夏成轩,他也一定会跟青华一起好好的照顾绮云的,绝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她半分,如此,才能勉强对得起夏成轩的再造之恩。
帐内,夏成轩也果然如青华和青竹所料,即便他二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他也依然小心翼翼的留意着绮云的神色,生怕绮云因为刚刚青华的那番折腾而不好意思,没能好好用膳,甚至连青华的名字都不敢再提一句。
索性绮云的脸红了一会儿后便也就好转起来,转眸时蓦然发现夏成轩那副紧张兮兮盯着自己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反而开口宽慰起他来,说:“好啦,你又不是不知道青华是什么性格,这件事情之前又一点风声都没有,他惊讶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啊,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怕旁人知道,毕竟我的肚子也不可能再藏上好几个月也不被人发现吧?而且,到时候还得提前挑选接生女官等等,所以终究是瞒不住的。”
“我……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么?”
夏成轩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只怕她是不愿让自己太紧张所以才这么说。
“再不好意思,也终究是要面对的,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瞒着,如今想来,让他们知道了也好,日后行事时心里也就都有数一些,不至于因为不了解我的身体状况而出什么不必要的差错。”绮云继续解释,脸上带着宁和的笑容,眉宇间不见丝毫隐忍之意,反而满是轻松与温柔。
见她如此从容,夏成轩这才终于慢慢放下心来,不禁有些难以克制的激动起来,忽然拉起了她的手,扬声急急说道:“你能这么想实在是太好了!其实,我早就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就是一直怕你害羞,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
“早就想告诉天下人?”绮云被她牵着,也不挣扎,只是眨了眨眼,故意打趣道:“可你也是昨日才知道的此事呀!”
“可是昨日到今日于我而言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
夏成轩却仿佛没看出来她眼底的故意与调皮似的,依旧认认真真的,甚至言语间比刚刚还要急切几分,握着她的双手也更紧了几分,暖暖的似乎快要溢出汗来,双眼看着她一眨不眨的说:
“姝儿,你知道吗,我盼着和你重逢的这一天已经盼了好久好久,我之前一直以为那段时间就是度日如年,但现在重新在你身边,我才发现,原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流逝的也一样很慢很慢,慢到我能记住我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一言一语,慢到在原本最平凡不过的十二个时辰里,仿佛就已经和你共度了余生。”
共度余生么……
绮云听着这样的话,心头怎会不动容,原本含笑带闹的双眼悄无声息的便生出了动容,那眼中的情感几乎快要溢出来,她只是这样看着他,便仿佛已经说尽了万语千言。
其实她很想说她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但,话到了嘴边,却总觉得这样回应根本不能表达出自己心中动容的分毫,于是便只得这般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轻声说:“有你在身边,每一日都很快又很慢,快的时候总觉得日头落得早,好多话还来不及说就已经入了夜……慢的时候总觉得短短几息的工夫也能生出好多好多的想法。”
“什么想法?”
夏成轩不料她竟也能对自己说出这样动情的话,一时间又是意外又是动容,又是期待,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略有些迷茫的神色,明知她现在已经找不到更多的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但却还是忍不住直接开口追问。
他太想听她说这些话了……
问完,果然见她略一怔忡,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杏眼中更是不知何时就泛起了迷雾似的,湿漉漉的,雾蒙蒙的,瞧着让人分外的怜惜。
于是他终于也不忍心再继续等着,虽然,其实他真的很想听她再说点什么,但还是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那股激动,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微笑着温柔的说:
“好了,不难为你了,快些用早膳吧,这冬日里天气冷,再放一会儿粥都该凉了。”
可谁知绮云却忽然用力的回握住了他另一只手,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目光霎时变得热切与执拗,看着他难掩激动的说:
“我想过好多好多,有时想与你一起四处游历,看遍人世间的枯荣与繁华,有时又想与你一起寻个静谧之处,平凡却并不平淡的安然度日,有时盼望着能与你一起白头到老,可却又害怕若万一有一日你比我先去了,我自己独留在这世上又该如何自处……你让我雀跃,让我欣喜,让我幸福,让我信赖,也让我找回了年少时自己的模样,让我重新对这个世界生出热烈与希望,让我重新开始珍爱生命,热爱生活……你就像是一面镜子,在你面前,我总是能够看到更完整的自己,更真实的自己,我不知该如何才能将心中的情绪都表达,但,我真的很想说,你真的很特别很特别,你将我曾经那被一枪刺穿的心给重新填满了,也占据了我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位置。”
一口气说完这些,到最后,绮云整个人都几乎有些发蒙,甚至隐隐有种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的感觉,但是,却又明确的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明确的知道,这些都还不够,远远不够……
夏成轩于她而言,是爱人,是伴侣,更是归路,是家。
早在十三年前她就已经没有家了,是他,让她觉得自己又有了家。
这或许对旁人而言不过尔尔,可对于绮云来说,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她对夏成轩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了男女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