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要在谢周全那边处理的,但为了能多和绮云相处,他只是将要紧的事情都吩咐安排了下去,剩余的便都带了回来,哪怕只能和她一起匆匆吃些东西就要继续伏案审阅公务,但有她在身边他心里已经十分的欢喜。
而绮云用过午膳之后虽有些犯困,但却也不忍心就这么睡去……
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了,她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可以一直都落在夏成轩身上,哪怕他在忙碌着,无暇与自己多说几句话,但只要他在就好,她就已经心满意足。
夏成轩本想劝说她睡一会,可她就是偏偏在软榻上呆着,还说自己一定乖乖的,就靠在这里看着他。
见她眼睛都困得有些朦胧却还是这般固执,也不知是因为困顿,还是因为着急,竟还隐约带着几分泪光,夏成轩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心软,僵持片刻后,终究是败给了她,纵着她去了。
采心也对绮云的固执感到无可奈何,但更多的却是因为知道她对夏成轩的想念,所以虽担心她的身子,却也没有再开口劝说什么,只是默默立在她身侧,为她轻轻揉着鬓角,觉得这样她会更舒适一些。
于是帐中的气氛渐渐变得越发的柔和温馨,除了夏成轩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之外,便只有一旁的炭火时而发出一两声细小的响动。
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吵,反而平添几分静谧与温存。
即便是身处冬日,却也觉得如沐春风。
夏成轩时而抬头,总是一眼就撞入了绮云带笑的双眼之中,不觉心头一荡,却又并非那种激情四溢的感觉,而是静美,温柔,所有的疲惫都因为与她对视了一眼而消失无踪。
就连时间的流逝都察觉的并不那么清晰,一直到他不知是第几次再抬头时,发现绮云终于闭上了双眼,看上去已经不知不觉的陷入沉睡,他才赶紧抬手对采心比划了一下,示意她已经睡着了。
采心微微一愣,倒是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停下原本还在为绮云按摩的手指,侧过身子看了看她的脸,见她闭着双眼一副熟睡模样,当即就转身要去为她取被褥来,却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见夏成轩已经从一旁的桌案后起身走了过来。
也不多话,直接伸出双臂弯下腰,便将绮云轻轻拦腰抱了起来,径直往卧榻而去。
过程中,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轻缓,却又步步稳健,十足的小心翼翼,采心在一旁跟着,甚至觉得连他的气息都变得轻微,若是不屏息凝神几乎都快要察觉不出他的吐纳……
足见,他是多么的珍视绮云……
采心心中慰藉,可行动却没有因为心头的感慨而迟缓,先夏成轩一步到了床榻边将被褥掀开,又将褥子下的两个汤婆子挪至一旁,刚刚转身,夏成轩便恰好站定,看着那两个凭空多出来的汤婆子略有些诧异,但却并不耽搁动作,轻轻将绮云放在了床上,再亲自动手小心为她盖好被褥。
待一切都安置妥当,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绮云两眼,这才轻手轻脚的转身离开。
至于采心,他已然并不担心。
他知道自己的帐子里是没有汤婆子的,而刚刚为绮云盖被子的时候,他更是发现被子是温热的,这说明,那被褥中的汤婆子是一直有人留心更换着,才能保持住这么适宜的温度,绮云睡着必定不会着凉。
而这些,青华和青竹未必能想得到,即便想到了,这床榻上躺着的人如今多了一个绮云,他们也是不方便去做这些事情的,所以,无需多想,也明白是采心一直在细心准备。
冬日里被褥难免有些寒凉,尤其是在这帐子里,即便朝阳所处的地域相对南阳而言偏北,可营帐中的被褥也是比不得原来寝殿之中那么干燥的,何况这两日积雪又正在融化,空气也比平日里更加湿润,若是没有提前准备汤婆子,绮云万一困了直接钻进去睡觉只怕是要受寒的……
而既然采心能细致到这个地步,那么,他也就更无需担心她此时行动间会有不小心,将绮云惊醒了。
原本帐子里就静,绮云一睡着,夏成轩和采心便更是小心翼翼,甚至连之前偶尔传来的翻动纸张的声音都鲜少能再听得见。
于是绮云这一觉也就睡得格外的深沉香甜。
毕竟之前一路车马劳顿,到了朝阳之后虽也有休息过,但也处理了不少事情,昨日夜里还因为夏成轩刻意躲避而费神,加上还有张诗琪和孟月莹,顾羽惜等人相继来与她说话。
虽然都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但对于此时刚刚重伤初愈,又怀有身孕的绮云来说确实有些吃不消了,何况为了能和夏成轩多待一会儿,她之前也一直撑着没有午睡,这下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之后,再一睁眼,天色已经有些发暗。
初时她还有些迷糊,尚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甚至连自己所处何处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却紧跟着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句:“睡醒了?”
是夏成轩轻柔的语调,她神色一振,眼中的朦胧之色顿时褪去不少,仿佛是在迷雾之中发现了光亮一般,立即就循着他的声音望去,却见他就坐在床榻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发现投在他身上的光亮已经显得昏暗,她下意识就懊悔起来,只觉得自己没能撑过那困意,竟浪费了一下午和他相处的时间……
“你现在就是应该多休息,看你睡得香甜,我心里也欢喜。”夏成轩看她懊恼着有些可怜的模样,眼底的宠溺之色更甚,不由得伸出手去抚了抚她的额头,那柔软的头发穿过他的指尖,丝丝缕缕,仿佛牵动着他的心脏。
或许是气氛有些暧昧,绮云不禁微微红了脸,移开视线不敢再直视着他,片刻后,才小声说:“你怎么坐在这里……”
其实,她是想问他这样看着自己多久了……
虽说昨夜才同床共枕,但那时至少他也是入睡了,可刚刚他却完全清醒着,这不禁让她有些担忧,怕自己睡梦中万一露出什么窘态来。
夏成轩怎会不知她心里在担忧什么,当即温柔笑着说:“我刚刚才处理完公务,也就只看了你一会儿而已,你睡觉的模样也煞是好看,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