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素儿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激动，更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她微微颤抖的双手！
即便是训练有素，此刻也不免有些诧异，但，这也是素儿第一次看到那张画像，虽然心中因为绮云的神色而有些紧张忐忑，可乍一看却还是直说：“雪姬。”
“对！对！就是她，雪姬！”
听见素儿的回答，绮云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一双本就生得圆润剔透的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看着素儿。
“可是……这不是主上的画像么？”素儿皱起眉头来，原本并不该多问，可看着绮云这模样实在是放心不下。
何况，这画像是陆远之亲自放置于此，只有她知晓如何打开多宝架上的暗格，断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对！
她心中不解，可面前的人却依旧十分高兴，正美滋滋的看着画上的人。
“你还记不记得，夏成轩说过，是因为雪姬长得像一个人，所以才一直留她在王府。”绮云笑着问。
素儿下意识点点头，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绮云话中所指！
“难道，那人便是主上？”
“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绮云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清醒，只不过，脸上仍旧挂着一抹于她而言有些太过热烈的笑意，甚至让素儿觉得隐隐有些诡异！
终于将画像重新放在桌上，但绮云仍旧看着画上的人，目不转睛的说：“你去请陆远之过来吧。”
只有陆远之知道这画像从而何来。
时隔多年，她实在是有些……不太记得自己的模样了。
绮云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笑意，不希望任何人看出自己的慌乱，是那般不堪。
她笑，笑得却比哭还要心痛。
不知为何，仿佛只有笑，才能掩盖掉她心中撕裂一般的痛意，她甚至不知这样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难道，仅仅是因为发现雪姬长得像自己吗？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记得明明白白，她前世还是周朝公主时从未与夏成轩有过往来，而之后，即便回到朝阳城，却也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她当时只不过是夏景烨身后那抹见不得光的人影罢了，即便是夜里各处查探，也没少去过平王府，可她也敢肯定，自己从未遇到过夏成轩。
那么，夏成轩口中的那个无可替代的人，那些仿佛任何人不能亵渎的情感又是从何而来？
更何况，雪姬成为侍妾也并非近些年发生的事情，早在平王府时她便已经查到，府中所有姬妾都不记得雪姬是何时进的门，这便只能说明，早在那些女人进平王府之前，雪姬就已经成了侍妾。
如此想来，夏成轩所说的那个人应该已经故去多年了，才会让他认错了人。
陆远之来到南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发暗，院子里飘着阵阵花香，是果儿和婢女们在小厨房做鲜花糕传来的味道，卧房门口只素儿一人守着，看样子脸色有些沉重。
与素儿隔空交换了眼神，待素儿打开房门后，陆远之才微微一掀衣衫，抬脚迈进了门。
室内并未掌灯，此刻天色已晚，便更显得光线昏暗了。
陆远之脚步不紧不慢，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便来到了里间，只见绮云正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端视着镜中的人。
她身形纤弱，本就是弱不禁风的，此刻瞧着更显得有几分寥落，全然不似他印象中的那个人。
“主上。”陆远之走到她身后，与她一同看着镜中人的模样，轻声开口。
绮云身形怔了怔，似乎之前一直在走神，此刻才留意到镜中已经多了一个人，忙笑了笑，“你来了。”
“是。”陆远之含笑点头，“听闻主上传唤，没有耽搁便赶来了，只是锦绣坊离此处有些距离，所以还是晚了些。”
“没事，坐吧。”绮云抬手指了指桌边的凳子，自己也转过身，正对着陆远之。
陆远之微微颔首，后退几步缓缓坐下，看样子似乎对素儿传过去的消息丝毫不感到焦虑，“主上唤我过来是有什么要事么？”
“也没什么，就是来了这么多天，想问问你下一步如何打算。”绮云顺口作答。
此时，她整个人都已经平静下来，似乎忘了之前到底为什么要叫陆远之过来一般。
看了她片刻，陆远之也不多疑问，只顺着她的话说道：“如今主上脱身，远之早已和各部取得联络，一面暗中收集各地消息，一面在南阳郡筹备兵马，只需等待一个时机便能直接起兵。”
这意思便是说，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名正言顺的出兵与夏景烨对抗了。
绮云想罢，微微勾了勾唇角，一双明媚的杏眼里泛着冷光，一动不动盯着陆远之说：“与其等，倒不如主动下手，若是天降异象谣言四起，各地义士民众纷纷起义，夏景烨必定要出兵平乱，到时候便是周朝复起的最佳时机，我要的，也是周朝得天授命，众望所归。”
“还是主上杀伐决断。”陆远之佩服道，只是脸上的笑容依旧从容不迫，似乎并未对她生出这样的想法而当真感到诧异。
绮云也不关心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只不过想到他方才所言，又一边思虑一边说：“不过，南阳郡是南阳王的封地，这南阳王……还是父皇曾经亲封的，周朝覆灭后夏家的人为了以示安抚虽然没有直接动南阳王，但是却也找了各种由头慢慢将南阳王的兵权削弱……如今，屯兵在南阳郡我虽然觉得应该不至于被南阳王出卖，但是，南阳王能力有限，愿意帮我们，又是否能帮我们潜伏倒是一个问题。”
陆远之的神色从她提起南阳王开始便十分专注凝重，期间更随着她的话而微微改变着神态，直到她说完，静默了片刻，才试探着问：
“主上，既然记得南阳王，那不知，是否还记得曾经与南阳王世子有过一纸婚约？”
“自然记得，只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南阳王世子恐怕早已婚娶。”绮云笑了笑，没当回事。
即便现在允恒还未婚娶，她也不至于为了复国而再让顾静姝嫁一回。
谁知陆远之却又问：“若是南阳王世子至今未娶，还一直守着与主上的婚约呢？”
“这怎么可能？”
饶是经过方才那般癫狂的情绪，此刻平静下来后已经隐约能感到四大皆空似的，绮云听了陆远之的话也忍不住惊讶出声。